招呼其餘三人,跟著他快步向前,西側通道的滲水更為嚴重,也可能是和下了一夜的大雨有關,兩側雖有排水管口,但地上的積水仍是有腳面深淺,水泥牆下邊都生滿了綠苔。
黑綠色的牆根裡鋪了滿滿一層蝸牛,白花花的十分顯眼,往裡走蝸牛更多,有活得也有死亡後留下的空殼,一腳踩下去,就會傳出“喀吧喀吧”的殼體碎裂聲。
么妹兒雖然膽大,此時腳底踩著稀爛一團的蝸牛死體,也難免覺得有些噁心:“以前哪有朗兒個多蝸牛?它們都是從啥子地方冒出來的?”
我轉頭對她說:“這地方滲水太多,苔痕厚了才引來蝸牛,你只要別想它就不覺得噁心了,跟緊了我,千萬別掉隊……”我還沒囑咐完她,就聽前邊有人“哎呦”一聲摔倒在地,孫九爺被遍地的蝸牛滑了個四腳朝天,兩手都被碎殼扎破了。
我趕緊伸手將他攙了起來,看他沒摔斷筋骨才略微放心,在這狹窄潮溼的通道中無法歇息,便讓他再咬牙堅持堅持,好在孫九爺是吃過大苦受過大罪的人,跌得身上青淤了也不以為意,咬咬牙還能繼續往前走。
我見這隊伍中有老有小,真摔斷了胳膊腿也不是鬧著玩的,就讓么妹兒和Shirley楊扶著一瘸一拐的孫教授,我和胖子在前一“工兵鏟”鏟開前邊地上的大片蝸牛,給他們清理道路。
第九章 空襲警報
如此走了一段,終於走過了這片鋪滿蝸牛的通道,推開一道鐵門,裡面豁然開闊起來,頭頂有一道道山外的亮光漏下,雨已經停了,有一陣陣陰涼清爽的氣息撲面而來,眾人長出了一口氣。此處是備用通道盡頭的一片連線部,很快就可以抵達西側防空洞,這一大片區域貫穿整座山腹,以前礦井密佈,如今內部都是鋼筋水泥。
我看孫九爺疼得呲牙裂嘴,兩手血淋淋的,就說先歇會兒再走,給他包紮一下手上的傷口。
孫教授把揹包放下,找塊乾燥的地方坐了,由Shirley楊拿出急救包給他清理傷口,孫教授嘆道:“不服老不行了,倒退十年,摔著一下算得了什麼?想當初在果園溝勞改農場……”
我坐下來的時候,見孫九爺又擺老資格,大事做不來,小事做不好,正想取笑他幾句,抬眼間卻見他和Shirley楊身後站著個人影,那黑影蹲在地上,正偷偷伸手去捏粘在孫教授背上的蝸牛,捏到一個就送進嘴裡吃了,那團黑影無聲無息,Shirley楊和孫教授竟然都未發覺。
我心中一驚,把么妹兒拽到身後,叫聲“有情況”,立刻跳起身來,“工兵鏟”早已抄在了手中,胖子也是反應奇快,抬手就將“連珠快弩”急射而出,兩枚前端是透甲鋼錐的短弩,就如兩隻飛蝗,“呼”地一聲從孫教授和Shirley楊兩人中間掠過,擦著那團影子釘道了水泥牆上。
角落中地那團黑影如鬼似魅,受驚之後閃身就逃,身法快得難以思量,胖子待要再次用連珠快弩射它,卻聽孫教授忽然大叫:“不要放箭!”緊接著又高呼道:“老封……你別跑啊,我們不是來抓你的……文革早就結束了……”
孫教授的喊聲,在空蕩寬闊的防空洞裡反覆迴響,可回答他的卻並非人聲,而是防空洞深處一陣陣呼嘯淒厲的“空襲警報。”
我和胖子正想起身去追那團黑影,忽聽防空洞內傳來刺耳的空襲警報,通道內十分攏音,淒厲的長鳴彷彿引得千山萬壑同聲皆應,使人驚心動魄。
眾人皆是一驚,遺棄多年的青溪防空洞隧道內,怎會有防空警報響起?難道是失蹤的封團長所為?胖子罵了句:“那團長屬兔子的,怎麼跑得這麼快?”么妹兒道:“不是人,誰有那麼快的身手?我看象是巴山裡的猴兒……”
剛才的一幕發生的實在太快,隧道里有許多天窗般地裂縫,有不少光線漏下,雖然不是到處漆黑一團,但光影朦朧,根本沒看清楚那團黑影是人是猴,此時聽那防空警報響得古怪,正猶豫是否要過去看看的時候。
突然見孫教授跳起身來,直奔著隧道深處跑去,他邊跑邊喊著封團長的名字,我和Shirley楊想伸手扯住他,但都落了一空,我叫道:“孫九爺,你瘋了?”撒開腳步,也從後趕著孫教授追了上去,同時招呼其餘幾個人都儘快跟上。
眾人沿著隧道奔出數十米,到了一處巨大的拱形水泥門洞前,前邊地孫九爺冷不丁停下了腳步,一陣陣的防空警報聲,都是從刷有“備戰、備荒”標語的牆根處發出,那裡是光線照不到的死角,角落裡有什麼東西悉悉挲挲的在動個不停,似乎在搖動一部手搖式防空警報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