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如何。
我心想總算有識貨的行家了,又有心要去喬二爺家開開眼界,便同胖子匆忙裹了一包行貨,徑直來到琉璃廠東頭的延壽寺街,把著路口頭一間兩層樓的門面,古香古色,頗為不俗,一看黑底金字的招牌,正是藏珍堂老字號。
跟店裡的人說明來意,卻沒上樓,而是直接被送到離那很遠的一幢老筒子樓裡,這地方都快到先農壇了。樓內破破爛爛的,樓道里堆滿了了各家的冬煤,還有碼成牆般高的大白菜。喬二爺住慣了此地,上了歲數不願意挪地方,所以平常生活起居都在此處。
只見那喬二爺都快八十了,頭髮掉得一根不剩,一副長長的鬍鬚卻是雪白,而且倆眼珠子賊亮,顯得精神矍鑠,老而不朽,見了我們連忙讓坐。有活計端上茶來,器具精美,茶香濃郁,不過我們胖子喝慣了大碗茶,不懂品茗之道,加之外邊天寒地凍,心中滿是寒意,一盞熱茶一仰脖就喝了個見底,口中讚道:“好茶,不妨再來一碗,最好換大茶缸子。”
喬二爺撫須微笑,趕緊讓人給胡爺和胖爺上大碗茶,看喝茶的架勢,就知道這兩位都是不拘小節的爽快之人。
我笑道:“讓二爺見笑了,在潘家園練攤半日,凍得夠戧。”幾杯茶水喝下去,身體回暖了,這才顧得上打量四周。這老樓的房間中,幾乎沒一樣新東西,老式書櫃裡擺滿了群書古藉,靠外的邊緣則都是白玉、水晶、壽山石,佛像、牙雕、鼻眼壺之類的古玩,顯得本就不大的屋裡滿滿當當。若在這筒子樓外不知底細的,誰又能想像倒騰一輩子古董明器的喬二爺,會住這麼個不起眼的地方。
但我和胖子見他甘於平凡,心中也多了幾分敬意,雙方寒暄了幾句,喬二爺似乎知道我們是做摸金校尉的,問了我一些北京城裡的風水,讓我說說琉璃廠生意氣象如何。
我多長了個心眼,雖然喬二爺是京裡知名的人物,非是明叔之流可比,但我並不想顯露《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中的精髓,只撿些拜年的話說出來:“北京城水旱兩條龍,龍脈形勢恰好罩著琉璃廠,正是車如流水馬如龍,兩條財氣在當中,在這地方做生意,怕是要數錢數到手軟。”
喬二爺聞言大喜,又要讚歎一番,胖子發財心切,嫌他老頭囉嗦,忙不迭的取出青頭,讓喬二爺上眼,看看能給什麼價。喬二爺拿出放大鏡和老花鏡來,反覆看了半天,又在手中把玩了一回,連道:“好玉,好玉啊,真正都是海底千年的古玉,只可惜未曾盤出老色,胡王兩位老弟,聞你二人身上的味道,奇%^書*(網!&*收集整理就是常與明器打交道的,當著真人不說假話,就實不相瞞了。在解放前,我喬某人跟你們也是同行,當年不比現在,手裡沒真東西,如何能在琉璃廠做古玩生意,所以我知道,似此老玉,也只有海底古蹟和山中古墓裡才有,世間坊裡的絕無這等成色。”
我和胖子一聽也吃了一驚,想不到喬二爺說話卻是如此通明,原來也是個倒斗的手藝人,他如今住的這幢樓下,就曾有座元大都時留下的古墓,當年喬二爺就是盜掘了此墓,才有本錢在琉璃廠做生意的,他貪圖這古墓附近風水好,捨不得離開此地。後來古墓被剷平起了樓,他仍住在這裡,請我前來,一是想收青頭,二是這樓要拆了,請我給尋個風水位好把家搬過去。
我說您這可是難為我,摸金校尉又不入室行竊打劫,哪裡會看陽宅風水,何況既然都是倒斗的手藝人,怎地還會偏信風水之說?
我勸了一回,讓他不可執迷此道,喬二爺卻不為所動,指了指腳下的地扳:“這個元朝古墓真就是處風水寶穴,當年我從墓盜裡潛入地官,見了墓中的情形,險些把下巴驚得掉在地上,到那時才真信世上風水之說,絕非是虛無飄渺的玄談異論……”他說到這裡,用句倒鬥行裡的暗語告訴我們那夜所見的東西:“這座古墓裡……有水沒有魚!”
我聽喬二爺說這筒子樓下那座古墓裡,是“有水沒有魚”,也覺得有些奇怪,因為我素來知道,元時古墓深埋大藏,地面上不封不樹,取的是密宗風水,向來最是難尋。在倒斗的暗語中,管古墓中的瓷器稱為“水”,元時墓中最多見的一種陪葬明器,便是瓷器,倒斗的手藝人,向來將元屍代稱為“魚”,蓋因元代墓主屍體入斂下葬,在棺中都要裹層漁網,這也是密宗色目人的習俗,今人大多難以理解。
若說“有水沒有魚”,那就是說墓裡邊只有古瓷器,而沒有古屍,難道是個衣冠冢?我和胖子對倒鬥之事格外感興趣,好奇心起,就請喬二爺道出詳情,最好多說說那些“水”都怎樣了,值得哪般行市?
原來喬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