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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部分

請首領下來檢視。

陳瞎子倒握了小神鋒,帶人從竹梯下來,只見先下來的幾個盜夥,個個面無人色。原來這座偏殿裡並無棺槨,紫石方磚鋪就的地面上,擺放的都是盔甲刀矛、弓盾斧矢一類的兵器,還有數十套馬鞍,真如倉庫一般,想來都是陣亡元兵元將的殉葬之物,可往殿中一看,連陳瞎子都覺得後脖子涼颼颼的。

只見賽活猴與地裡蹦二人的衣服鞋襪,都平平地攤在地上,衣釦也未解開,他們帶的鴿籠扔在一旁,籠門緊閉,不見任何破損,裡面的鴿子卻沒了。陳瞎子和花螞拐等人見此情形,立刻想起了瓶山移屍地的傳說,屍體入此山,即會化為一股陰氣,難不成真有這等邪事?

陳瞎子心念一動,急忙命手下挑燈照明,用腳撥了撥那堆衣物,忽見小神鋒刀光閃爍,心知不祥,殿中怕是有什麼古怪,急忙環視四周,支起耳朵細聽了一聽,雖未覺有異,但肌膚上生出了一片片寒慄子,卻似在無聲地催促著:“快逃!快逃!”

陳瞎子遇過許多驚心動魄的事端,他身上對危險的這種直覺,是從一次次的死裡逃生中拿命換來的經驗,少說有得七八成準,哪裡還顧得上再看那些衣物,撮聲口哨,率眾反身就退。他本是身處殿心檢視兩個失蹤盜夥的衣物,此刻轉身後撤,剛踏出一步,忽覺背後有人抓他肩頭。

陳瞎子雖不是驚弓之鳥,但事出突然,又萬沒料到有人敢拍他的肩膀,竟被嚇了一個寒戰出來,回頭看時,更是驚駭無比。原來跟在他身後的花媽拐,不知怎的臉上全是膿水,好似全身淌滿了蠟燭油。

花螞拐又是驚恐又是疼痛,口鼻中也流出膿水,話也說不出了,只好抓住陳瞎子肩頭,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他伸出來的手臂血肉全部潰爛,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舉著手放在眼前觀看,就這麼一眨眼的工夫,眼睜睜地看著手臂就像蠟體遇熱般一寸寸化為膿水。

群盜那驚駭欲死,不知所措,一怔之間,花螞拐的腦袋就已經爛沒了,沒頭的屍身不及栽倒,就緊接著消解溶化掉了,一襲空蕩蕩的衣服落在當地,其中僅剩一大攤膿水,這活生生的一個人,就在瞬息之間“溶化”掉了?誰也沒看清他是遇到了什麼。

花螞拐是卸嶺群盜魁的親信,在群盜中地位頗高,想不到遭此橫死,直看得陳瞎子心中生寒:“這柺子莫不是撞著移屍地的陰氣?竟如此邪性……”饒是他臨機多變,遇此前所未聞的劇變,也難以應對,只能先撤出去再做進理。

正這時,陰森的殿內忽然刷刷刷一陣輕響,動靜極是詭異,百餘條花紋斑斕的大蜈蚣,都做四五寸長,顎口中流著透明的涎液,窸窸窣窣地爬到花螞拐的衣物中,吞吸那些膿水。緊跟著殿梁殿柱的縫隙裡,也鑽出許多蜈蚣、蜘蛛、守宮之物,毒蟲身上全足紅紋鮮豔,奇毒無匹。

原來瓶山的藥爐荒廢之後,遺下許多藥草金石,時日一久,藥氣散入土石,引得五毒聚集。這些毒蟲在古墓裂開後,將著陰宅當做了巢穴,平日裡互相吞噬傳毒,又借藥石之效,都是奇毒無比之物。毒液中人肌膚即會使人瞬間爛為膿血,只要是血肉之軀,毛骨筋髓都剩不下分毫,也常鑽入墓中咬噬死人,將屍體化為汙水吸淨,土人無知,都將移屍地來解釋此種罕見的奇怪現象。

毒蟲適才被石灰驅散,躲在殿堂和山壁的縫隙深處潛伏不動,此刻暴起發難,令人猝不及防。群盜一陣大亂,接二連三地有人中毒,毒液猛烈異常,只要濺上些許,身體就會頃刻變做膿水,溶化得七零八落,撕心裂肺的哀嚎慘叫之聲,在混亂的大殿中不絕於耳。有人慌亂中扣動了扳機,殿內子彈橫飛,頓時又有數人成了同夥槍下的怨魂,轉眼間,跟盜魁一下來的盜眾就已死得不剩七八了。

陳瞎子身邊的啞巴崑崙摩勒,雖然口不能言,但心思活絡,見機得好快,眼看這地宮裡盡是五毒,容不得活人停留,急忙拽著主人陳瞎子退向殿角。他身軀雖然高大,卻是趨退如電,這時要是徑直攀上竹梯出去,必被身後趕來的毒蟲吞噬,便猛地一扯蜈蚣掛山梯。

那竹梯堅韌牢固,竟被他扯斷了一截,並將殿上朽爛的木椽子拽斷了許多,上面的磚瓦石灰一齊落下,濺得地上白煙四起。蜈蚣之類的毒蟲懼怕石灰,嗆得狠了就會仰腹扭曲身亡,石灰飛濺起來便都四散避開,露比一片空當。

陳瞎子等人遮住眼睛口鼻,避過這陣飛騰的石灰,瞥見竹梯毀了,想要奪路而逃只有從殿門出去,不料木椽脫落得多了,承受不住天頂上的一根橫樑。這梁是“九橫八縱一金梁”中的橫椽之一,雖非主樑,也有數抱粗細,由於年久失修,常受風雨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