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越是想趕走它們它們就越蓬勃越洶湧。
因為想多看閩喬而滯留在梁渠的家裡,可是閩喬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卻又不理她,不和她說話,甚至不敢觸碰她那星星一樣純淨的目光。想要逃離,離開閩喬離開教授遠遠的,可是心卻被死死地絆在這個院子裡。這種情形讓遠皓的心情越來越焦躁,脾氣也變得很壞,動不動就對周圍的人發火。尤其是和父母的關係,變得史無前例地緊張起來。
最近遠皓只要回到家裡,和父母說不上三兩句話,定然就像被爆炒的魷魚一樣渾身上下嘭然間都炸開了刺,說話好像灌了嗆藥,常常噎得孟奇和趙怡寧半天說不上話來。那天大家從長城回來的時候,羽明曾經問過他為什麼好久都不回家了,遠皓沒有回答,其實是因為他跟父母吵架了,而且吵得很兇。
那是一個多月前的一個週末,遠皓在教授家上完了課直接回家了。晚飯的時候遠皓忍不住在飯桌上誇了閩喬幾句,說閩喬如今越發出息了,琴彈得出神入化,別說羽清的琴藝和她比不了,就是自己跟她比也差得很遠。又說閩喬不僅琴彈得越來越好,人也出落的比小時候更好看了,比現在電影電視裡的那些個明星都好看。
遠皓本來是在吃飯的時候隨便說說的,可是孟奇聽了以後卻心裡犯賭,很不受用。於是就用十分嚴肅的語氣問遠皓說最近怎麼也沒聽說他去林家玩兒,也沒見羽明和羽清兄妹過來。遠皓就說最近的事情多,又要準備比賽,所以沒顧上去林家。孟奇就說像林家這樣的人家應該多走動才對,其它那些亂七八糟的人能不理的就不要理了。還說遠皓如今也已經長大了,應該更理解父母的苦心才對,應該和什麼樣的朋友交往要有分寸。雖然說現在交往的人也不過都是些普通的朋友,可是那也要門當戶對才行。孟奇還特別提到了閩喬,說她就算是琴彈得再好,人長得再怎麼漂亮,就衝著她她要過飯給人擦過皮鞋,祖祖輩輩都是小漁村的漁民就上不了檔次登不了大雅之堂,並嚴厲地告誡遠皓以後不要把閩喬和羽清一塊兒比,閩喬怎麼配和羽清相提並論。
遠皓雖然在心底裡也頗認同父親的話,可是那些話,那些貶低閩喬的話從父親的嘴裡那樣的直白地說出來讓他覺得格外地刺耳,心裡也很不舒服。於是就頂嘴說,“小時候的事怎麼到現在還拿出來說,到底有完沒完了。要飯擦皮鞋出生在漁民家庭又不是她的錯,就因為這個就要把一個人一棍子打死不成?”
孟奇一聽兒子這話,以為兒子已經對閩喬動了那種心思,忍不住怒火中燒,對遠皓疾言厲色地說,“這次比賽完了,就不要再去梁教授的家裡學琴了,我會重新給你安排一個指導老師的。”沒想到遠皓卻梗著脖子說他不要別的老師,他只要梁教授。孟奇立刻火冒三丈,拍案而起,衝著兒子怒吼道,“還反了你了,比賽以後我看你敢再去梁教授家你就別再回來。”遠皓就說不回來就不回來,反正自己也懶得回來,說完了撂下吃了一半兒的飯碗摔門走掉了。趙怡寧跟在後面追出了家門叫兒子回來可是遠皓像是沒聽見一樣跑著下樓去了。
趙怡寧回來以後埋怨丈夫說話太急躁,可是孟奇卻用筷子敲著桌子提醒妻子說遠皓十有八九是看上閩喬了,做母親的也該聽出點意思來了。閩喬說話明年就要考大學了,既然她的琴彈得那麼好,梁渠又是音樂學院的教授,恐怕沒有考不上的道理。要是閩喬也上了音樂學院,接觸的機會就會比現在更多,那個丫頭又跟個小人精兒似的,她要是想成心賴上咱們遠皓,咱們遠皓哪裡會是她的對手?別說是她,就是梁渠和李雲霜當年也不知道是被她灌了什麼迷魂湯,才收她做了女兒,她的心可不是一般的大。這換成是別的要飯的小姑娘,這些連想都不敢想。可是她倒好,不僅想到了,還做到了。還真是不得不佩服她的本事,可是自己說什麼也不能讓遠皓栽在她身上,否則自己一生的心血都要付之東流,要把遠皓培養成真正的貴族的想法也要泡湯了。如果現在不管到時候真出了什麼事情恐怕做父母的想插手都來不及了,所以還是趁現在剛剛有點苗頭的時候,徹底斷了他的念想的好。
趙怡寧聽了也覺得丈夫的話不無道理,她想如今這些孩子都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要是遠皓真對閩喬有什麼想法,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不過如果遠皓將來要是真的和閩喬好,別說丈夫要氣死了,就是自己也堅決不能答應。這樣一想趙怡寧便不再埋怨丈夫了。
自從那天和父母吵了架之後,遠皓就再也沒回過家。趙怡寧倒是去學校看過他幾次,勸他回去,他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可是就是不見人影。
大雅之堂(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