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州後世叫合肥,位於安徽省正中央,長江、淮河之間、巢湖之濱,襟江擁湖。湘軍就利用了這樣發達的水網,派遣一支內河船隊也抵達了水門外,封鎖了廬州的水路。
太平軍的天義侯吳少康在城頭仔細的看著城外的水陸構架而成的清軍包圍網,夕陽下,水上所有船上都打著湘軍旗號,小船往來巡邏,大船上架設火炮,可以隨時攻擊水上與陸上的目標。廬州這麼快就陷入重圍,湘軍的水軍功勞很大。李開芳帶兵從北邊退到廬州,廬州旁的淝水原本能夠當作抵擋淮軍的天然屏障。從南邊而來的湘軍水師控制了淝水之後,淝水就變成了捆在太平軍脖子上的一根絞索。
在陸地上,湘軍已經逼近了城牆,在太平軍火炮射程之外拼命的構築工事。面對如此局面,吳少康心裡面如墜冰窟。八年前,吳少康就跟隨李開芳北伐,在天津附近遭到了清軍的包圍。那時候遠離天京城,在陌生的河北大地上。周圍是層層包圍的清軍,以及不知道何時會殺出來的清軍騎兵。吳少康心中就有過這樣絕望的感覺。
繞過管城頭上那些垂頭喪氣乃至低低哭泣的安徽本地官兵,吳少康直奔王府。進了王府,剛到大廳門口,就聽到鍾大洪正在高聲說道:“請王,我等今晚就去劫營吧。若是讓湘軍紮好營寨,我們可就糟了。”
快步走進大廳,就見到請王李開芳麾下主要將領們基本都在。大夥一個個神色激動,鍾大洪正在高聲說著自己對戰局的看法,“今天清妖逼著城外百姓打頭陣,不少根本不敢對百姓動手。彰王來信中說過,清妖在江西就經常用百姓打頭陣,江西本地的官兵怕傷了百姓,所以原本能贏的仗,也輸了不少。咱們不能讓湘軍再這麼打下去了。”
李開芳的主要將領還是廣西兄弟,安徽本地的兄弟主要是中低階軍官,所以大廳裡頭暫時還沒有放聲大哭的人。
“這麼做不妥。”胡少康立刻說道。
聽到胡少康公開的反對,鍾大洪瞪著胡少康。彰王林鳳祥一度想完全整頓太平軍軍制,模仿光復軍那種沒有爵位,單純以整編之後的部隊為基準的軍官制度,但是最後還是失敗了。李開芳的部隊甚至還算是好的,至少能保證延續了一個軍十個旅,約五千人的編制。可亂封爵位的事情卻是避免不了。胡少康與鍾大洪都是指揮一個軍的指揮官,爵爺也都是天義侯。這是僅次於王爵的爵位。正因為爵位與職務相同,鍾大洪不高興,也沒辦法把胡少康如何。
向請王李開芳行禮之後,胡少康立刻說道:“請王,咱們趕緊突圍吧。”
李開芳今年已經50歲了,身體還很健康,頭髮卻已經花白。聽了自己部下的建議,李開芳怒道:“現在廬州糧草甚多,咱們還有七個軍快三萬人。在這裡守上個一年半載毫無問題。”
怒斥完了吳少康的失敗主義言論,李開芳聽了片刻,才問道:“突圍了去哪裡?”
幾乎是無視李開芳的憤怒,吳少康立刻答道:“往鎮江方向去。”
“彰王只怕很快就能渡江援救,我等再撐一段就行。”李開芳繼續呵斥道。
吳少康沒有被李開芳的表情所欺騙,他認真的說道:“請王,我跟著您從廣西打到現在,咱們什麼陣仗沒見過。若是彰王能渡江,湘軍的水軍也打不到廬州來。若是說誰能救得了咱們,那也得是齊王那等強軍才行。請王,我等現在不突圍,接下來就是安慶與壽州的局面。”
李開芳沒有繼續怒罵自己的部下,吳少康是跟著他從廣西出來的老兄弟。這些年來吳少康作戰非常勇敢,絕非膽小怕死之輩。李開芳以前非常討厭韋澤,可這些年過來,他年紀大了,也不得不承認,若是沒有韋澤北上救援,他李開芳早就死在天津了。沒有韋澤建立的淮河防線,李開芳也不可能在淮南堅持這麼久。不管李開芳喜歡不喜歡韋澤,可韋澤沒有欠過李開芳任何人情。反倒是李開芳至少欠下韋澤一條性命和一場功名。
能公正評價過去,李開芳也能比較正確的評價現在。太平軍中若是有齊王韋澤那樣的強軍,李開芳在廬州就能獲救。可自打韋澤走後,太平軍中始終沒有出現過韋澤那樣的悍將。
“廬州糧草充足,我等定然能守下去。”李開芳還是拿出老生常談的道理來。說完之後,李開芳看了看其他將領,希望他們能夠支援自己的觀點。可其他將領們有皺眉沉思的,有微微點頭的,也有如同鍾大洪這樣瞪著胡少康的。卻沒有一個人符合李開芳,喝斥反對吳少康。這幫將領都參加過北伐,聽了胡少康的比喻,大夥也都想起了北伐被圍時候的局面。
吳少康焦急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