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委會開的很晚,李玉昌開完會就回了家。進門之後,李玉昌見到自家夫人先是眉毛挑了挑,然後訝異的問道:“有什麼好事麼?”
“啊?”李玉昌沒想到自家夫人竟然這麼說,他努力壓抑住自己幾乎一下午的激動情緒,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說道:“哪裡就能有那麼多好事了?”
“真的麼?”李玉昌的夫人和李玉昌成親二十多年,對李玉昌自然相當的瞭解。她笑道:“老頭子,看你笑的跟雞賊一樣,若是說沒有好事我可不信。”
李玉昌連忙擺手,“真的沒什麼好事!”
聽李玉昌這麼說,他夫人也就不再說什麼。倒不是他夫人相信李玉昌的話,而是她覺得李玉昌不肯說,也沒有必要去逼問。反正逼問也問不出什麼來。
與自家夫人有了這番交流,李玉昌先自己回了書房。光復都督府現在統一住房,一色的三層筒子樓的單元房。房子分為兩室一廳和三室一廳,根據人口不同申請不同的住處。與太平天國的王爺府,丞相府,將軍府相比,這房子就顯得很寒酸。能讓大家覺得與眾不同的就是煤氣燈,上下水系統,冷熱水,蜂窩煤爐,玻璃窗,還有封閉式陽臺。雖然談不上奢華,卻極為方便。
10月的秋蚊子厲害,所以李玉昌家的艾草蚊香在屋內留下了比較刺鼻的香味。而家裡面用了椰子油的香皂,空氣裡頭也殘留著淡淡的香氣。原本這些味道讓李玉昌感覺很舒服,現在心情不好,這味道讓李玉昌覺得很是煩躁。他在書房裡面坐立不安,乾脆揹著手開始溜圈。
李玉昌的確沒有很高興,卻是很興奮。以一個人的反對,硬是讓韋澤沒有下達最終的命令,這在常委會議上是很罕見的事情。韋澤在光復都督府中一言九鼎,大家對韋澤的謀略遠見都佩服的五體投地。能夠阻擋韋澤的意見,李玉昌也算是真正的人物了。
光復都督府的財政部等於傳統的戶部,卻與傳統的戶部大大不同。光復都督府沒有人頭稅,財政部只管稅收。更具體的說,就是工農業稅收和財政支出。光復軍不存在幕僚體制,而是採取了公務員體系。經過“三定製度”,定崗位,定職責,定人員。配合了監察制度對各部門提交上來的“三定”內容實施稽核,定期評估。基本上是一個蘿蔔一個坑的模式。公務員的薪水,部隊的軍餉,還有工業投資,都歸財政部管理。
這個職務之重要,遠勝滿清的戶部。李玉昌也看過些資料,滿清財政枯竭,中央政府拿不出銀子來,只能由地方督撫自行籌措。“厘金制度”就是地方督撫們不得不採取的手段。
在光復軍中當了財政部長,韋澤引導最高的政策綱領,軍隊開疆拓土,商業部跟隨軍隊,打下一個地盤,就充分引導當地的經濟作物進入流通市場。面對世界各國的海上貿易則充分消化了這些商品。以一介商人起家的李玉昌現在對自己的權位與功績非常滿意。
坐在書房裡頭,李玉昌想著自己的職務,想著自己的所作所為,想著此次與韋澤槓上。激動的情緒還沒有完全退去,韋澤從來不會因為反對意見而治別人的罪,這是韋澤令李玉昌最佩服的一點。然而李玉昌此事有點真怕了。
第二天,李玉昌上班之後先去找了李儀芳,李儀芳作為韋澤的秘書,現在在秘書處工作。作為李儀芳的伯父,李玉昌卻沒敢擺什麼架子。他有點緊張的說道:“儀芳,我昨天和都督爭執了。而且我把你給我說的那些向都督說了,結果都督……沒有立刻下令。”
聽到這裡,李儀芳臉色就變了。“伯父,你對都督說了什麼?”
李玉昌就把他反對現在直接試探法國人底線,先做更多準備的事情向李儀芳說了一遍。李儀芳微微咬著嘴唇,秀麗的眉毛已經皺了起來。沉吟了片刻,李儀芳正色說:“伯父,你對都督說的話是你想說的。可不要推到我身上!什麼我給你說的話,我給你說的話那麼多,我怎麼不知道我給你說過什麼呢?”
聽了這毫不客氣的回應,李玉昌先是一愣,然後有點不高興的答道:“儀芳,我本是想問你些政治上的事情……”說到這裡,李玉昌已經明白了李儀芳的意思,他不高興的別過頭,鼻孔裡噴了噴氣,然後才扭過頭,“那話不是你給我說的,是我想對都督說的。若是都督責怪下來,我自然承擔。只是……”
李儀芳毫不客氣的打斷了李玉昌的話,“伯父,既然你都決定承擔了,那和我有什麼干係?我跟著都督這些年,鸚鵡學舌一樣學了都督幾句話,和你聊天的時候賣弄了一下。該說不該說我都說了,那該怎麼樣我都認。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伯父,我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