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4日,光復軍派人來與現任湖南巡撫翟誥聯絡。得到了駱秉章的示意之後,湖南巡撫翟誥在6月26日就開始召集在長沙的小部分上層官員說了此事。這幫上層官員們當時就大罵光復軍王八蛋。罵完了光復軍,官員們餘怒未消,接著大罵那幫被俘的湘軍沒骨氣,不肯在戰場上為國盡忠。
翟誥巡撫看著湖南官員們義憤填膺的模樣,心裡頭倒也覺得輕鬆了不少。他的確想促成交換戰俘的事情,只是他很清楚自己不過是個過渡巡撫,根本不用想去指揮動這幫湖南官。既然大夥都反對這件事,翟誥也就死了這條心。
26日當晚,就有四名低階官員到翟誥府裡拜訪。見到了翟誥,官員們都帶著悲切的神情說,他們的親戚可能在郴州或者桂陽州被俘虜,請求翟誥大人能夠網開一面,讓他們籌集了茶葉去換人。
翟誥大人雖然沒在長沙做官,卻也是在官場混了這久的人。他和藹可親的將光復軍提出的條件向這些官員講述了一遍。官員們臉上悲切的神色大大消退,他們關注的焦點就放在了“光復軍到底是要買茶葉,還是要要這些人用茶葉贖人”這個很明確的問題上。
大家都是混官場的人,誰都不是傻瓜。翟誥巡撫認得清楚,這裡官員頭頗有幾個人所屬的派系頭子,就是白天破口大罵的高階官員。翟誥並沒有廣為擴散這些訊息,現在這些官員的訊息是從哪裡來的?定然是白天破口大罵的官員授意的。
得到了翟誥大人的確定光復軍不是要贖金,而是買茶葉之後,官員們就懇求翟巡撫能夠給文書,讓他們一路上不要再繳納厘金。曾國藩為了謀取軍費,在湖北江西等地大搞厘金制度。前任湖南巡撫駱秉章與曾國藩勢同水火,可在借鑑“先進經驗”的時候卻不甘人後。湖南自然也實施了“厘金制度”。各種關卡林立,想販賣東西那是層層稅收。
翟誥巡撫很清楚,光復軍即便是以低價收購茶葉,只要能夠不厘金,只要光復軍能夠按照約定給鷹洋結算,這筆賣茶的錢已經是極大的賺頭。只要拿到翟誥巡撫的批示,“贖回戰俘”這個藉口能夠一路不交厘金。不少機靈的官員看中的就是這個機會。
官場上自然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翟誥大人給了官文,這幫官員們喜滋滋的千恩萬謝的走了。
隨著時間的退役,光復軍並沒有北上的跡象,而是一路西進。在光復軍兵鋒直指廣西的時候,前來找翟誥的湖南官員卻越來越多的。很多人說自己的親戚被抓,能否用茶葉去換人。翟誥巡撫又不是傻瓜,他追問那些官員,到底是這些官員的什麼親戚被抓了?得到的答案要麼是語焉不詳,要麼就是八竿子能打著,或者八杆子都打不著的親戚。
這幾年戰火紛飛,厘金橫行。盛產茶葉的湖南周邊到處都在打仗,茶葉市場幾乎到了覆滅的邊緣。長江航道已經中斷,正當的茶葉商早就關門歇業。剩下富貴險中求的茶葉商人們只能向官軍、湘軍、太平軍繳納各種“厘金”“護送費”才能把產業送到長江下游。導致了產地的茶葉價格全面跳水,需求地的茶葉價格飆升。
到了7月中旬,幾年來始終死水一潭的湖南本地茶葉市場從突然開始重新啟動了。先是出現大量收購新茶的人群。接著去年的秋茶也開始有人收購,最後連去年的春茶都有人開始購買。掌握了第一手最新資料的官員們帶頭,從湖南各地收購的茶葉開始向著郴州進發。
翟誥大人發現,他還沒來得及按照光復軍給的名單通知到湖南各地計程車紳百姓那裡,就已經有不少官員派人運送茶葉踏上了“贖人”之路。儘管到7月底,光復軍還沒有釋放任何一名湘軍被俘人員。在湘軍家屬們得到翟誥巡撫的通知之前,已經有大概一萬擔茶葉送到了郴州“拯救”被俘湘軍。
必須說明的是,翟誥巡撫並非傻瓜,為了洗脫自己,他是真的竭盡全力把訊息傳播給了湘軍親人。那幫有茶山,或者自己種茶的湘軍家屬得到訊息的時候,很多人發現自己不久前已經喜滋滋的把能夠拯救自家親人性命的茶葉給賣出去了大半。事關親人,更重要的是有錢可掙,巡撫網開一面,允許他們只交一次稅金,就可以運茶去換會親人。
進入8月之後,與茶葉這個商品有關的湖南相關人員全面動員起來,藉著贖回俘虜的大義名分,大量茶葉輸入了光復軍控制的郴州。經過光復軍的檢驗,分級,然後給這幫傢伙們應得的費用。
前來感謝翟誥大人“救命之恩”的官員是越來越多,每個人都帶了些銀票或者乾脆直接送來各種無比沉重的“點心”。既然翟大人對大家有恩,大夥當然得報恩啦。
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