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睿和老爹韋澤破天荒的談了三四個小時,從他出生到現在,從來沒能和老爹有過如此之久的對談。當然,祁睿在這三四個小時裡面只說了五句話。其中三句是“父親,我給你倒點水。”另外兩句是“父親,我給你點根菸”,“我們把窗戶開一會兒?”
面談結束之後,祁睿回了自己的臥室。既然沒結婚,家裡面肯定留的有他的房間。往床上一躺,祁睿只覺得自己完全不瞭解老爹韋澤。以前光聽別人用胸懷天下來形容英雄人物,真正聽一位胸懷天下的大豪傑講述世界,祁睿最大的感覺居然是茫然。
一個很簡單的例子,建立摩托化步兵需要很多錢,這筆鉅款從哪裡來,花費鉅款建成摩托化步兵之後要如何使用。韋澤就是以治國者的立場看待此事,不僅有單純軍事的一面,更多的是整個國家當下以及未來可能出現的矛盾。
這些東西根本不是對韋睿開放的世界,別說一個小小中校,即便身為中將也只是是整個國家體系裡面的一員而已,甚至連皇帝韋澤本人也不過是民朝體系中很重要的一環。
正在反思中,卻有人敲門,然後老孃祁紅意推門進了祁睿的房間。祁睿趕緊起身,祁紅意拉了個椅子做到祁睿對面,“祁睿,你有沒有想做太子?”
“我想接父親的班,卻不想做太子。”祁睿把他此時的想法講給母親聽。他此時很需要一個人談談。不是和父親韋澤,父親帶給他的是更多的謎團和不解。現在反倒是需要和母親這種能夠親密說話而不用有任何擔心的人聊天。畢竟從祁睿出生之後就引導著甚至逼著祁睿一步步向著繼承老爹韋澤那條路上的走的重要推手就是母親祁紅意。
“如果你下定了決心,就這麼認真幹下去。”祁紅意聽了兒子的意思,只講了一句就起身要走。
這下祁睿懵了,以前的時候老孃只要與太子有關的事情就會不輕易放過。哪成想現在真的觸及此事,竟然一句輕飄飄的話就完事。連忙起身拉住老孃的手,祁睿說道:“娘,您就這一句話麼?”
祁紅意看著兒子,突然苦笑一下。讓兒子坐到床邊,自己則坐回椅子上,祁紅意就以一位退休歷史教授的身份給兒子稍微上了一課。歷代太子與民朝太子截然不同。以歷史而言,滿清秘密立儲,這個就罷了。諸位滿清親王們倒也能出去辦差。可這些人辦差的身份是高高在上的親王,奉的是皇帝的命令。而民朝的諸位“皇子”根本就是沿著已經確定的體制內升官體系一步步的爬升。決定四位“皇子”兩位“公主”晉升的不是韋澤的旨意,而是一整套的晉升制度。
其他朝代的太子一旦確立,就要有“東宮”,太子就得有一套班底。這種制度與民朝現行體系更是水火不容。
講完了這些之後,祁紅意本想給自己兒子講講身為母親的看法,沒想到兒子倒是對這些歷史內容有興趣的模樣。祁紅意嘆口氣,“韋睿,到現在,我得說你和你爹差距不小。”
“差距在哪裡?”祁睿立刻又對這個比較來了興趣。與那些歷史知識相比,和自家老爹的差距才是困擾祁睿的根本問題。
“別人都說你爹出身草莽,你大哥韋昌榮和你爹自幼朝夕相處,想來不會說謊。其他認識你爹的人也都如此講。可到了這個年紀,我是斷然不信的。你爹固然天資聰穎,舉一反三。不過他也定然是讀過許多書的。我現在回想和他相處的幾十年,他雖然性子有些急,一上火就愛說些粗話。平日裡和我談起歷史,他見解之深駭人聽聞。歷代有關東宮之事,還是你爹提綱攜領的講給我聽。我當時覺得他就是自己胡亂揣測,可真的讀了許多書之後,才知道你爹所說沒錯。你和你爹最大不同大概就是知道的東西太少。”祁紅意當然在乎兒子的未來,不過此次阮希浩提議立太子,早就有李維斯與祁紅意講過。對於早就為兒子想過太多的祁紅意而言,她也不認為此時應該立太子。
阮希浩講立太子,若是誅心而論,自然有為諸位功臣子弟考慮的打算。韋澤立太子,那幫人豈不要讓自己的子弟蔭官麼?韋澤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個蔭官的制度,祁紅意對此非常清楚。
更重要的是,韋睿現在已經是中校,又參與了決定全軍未來發展方向的重要課題。這擺明是未來前程大好的道路。趁著此時廣結黨羽,樹立威望。等韋澤死了,韋睿能夠得到軍隊年輕一輩的支援,接韋澤的班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一旦立太子,韋睿立刻就是眾矢之的,還會被完全架空,本可以得到四梁八柱的機會也從此失去。祁紅意怎麼肯讓自家兒子吃這等虧?
現在祁紅意堅信韋澤搞的退休制度,就是要為兒子韋睿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