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婧琪抿嘴笑了笑:“用度再怎麼緊張,也不在這一點上。這些東西,都值不得幾個錢的。”
明菲睜大眼睛點著織金錦緞算:“不值錢麼?織金錦緞,不是寸錦寸金?挖花紗羅,又是幾分銀子才得一尺?這滿屋的東西,夠我們那邊的人吃用很長一段時間了。三妹妹啊,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個話要是讓人家聽見,要說你驕奢的。”
龔妍碧微笑起來,龔婧琪咬了咬唇:“是,嫂嫂批評得是,妹妹要學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明菲親熱地拉住她的手:“那不如你以後每日陪我一道學理賬如何?想必嬸孃會很高興的。”
龔婧琪張了張口,竟然我不到可以拒絕的理由,她求救地望向龔妍碧,龔妍碧低咳一聲,半是羨慕半是幽怨:“嫂嫂,三妹妹她要繡嫁妝呢。”
龔妍碧話音才落,就見明菲衝她眨了眨眼睛,她的心口一陣狂跳,再看明菲已經別過了頭,看著窗外的朱槿花道:“我也不是要三妹妹幫我做什麼,就是和我做個伴罷了。你可以把嫁妝帶過來,我看賬本,你繡花,我累的時候,還可以幫你搭把手。”
龔婧琪沒推的了,有看龔妍碧。龔妍碧此番卻是不肯幫她了,反而笑道:“好主意啊,若不是我要伺奉夫人,也想和你們一道來玩耍,學點真本事的。”
明菲見龔婧琪半天不言語,失望地道:“怎麼,三妹妹不肯陪我?”
龔婧琪道:“不是,是我身邊的丫鬟頑劣,怕影響嫂嫂。”
明菲飛快地說:“我不怕,反倒是這屋子,我對於不熟悉的地方總是害怕的。”
龔婧琪垂眸想了想,展顏一笑:“好啊,那妹妹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熱情地拉著明菲去了另一間:“這裡面前是咱們家成年累月的賬簿,嫂嫂看看,是不是都要趕上你們家的藏書樓了?”
有點像現代裝備成舊的檔案室,無數的木櫃子成排地擺放著,櫃子上方貼了發黃的紙條,紙條上寫著櫃子裡賬薄的年代。除了灰塵味兒,還夾雜著自制殺蟲藥草的味兒,多站一會兒呼吸都是不暢的。
龔婧琪前所未有的大方和配合,拉著明菲往裡走:“嫂嫂你看,你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看的,再早以前的也在,但是沒什麼意思,要是你想看,也是能看的。”
明菲停住了腳步,輕輕叩了叩其中一個櫃子:“這是去年的和今年的吧?不如我就看這兩年的?也好比較一下物價,看我們家的東西是不是買貴了?”
一陣沉默,龔婧琪的聲音好一歇才響起來:“嫂嫂,我沒鑰匙,明天吧。你看,天色暗下來了,很快就要下雨了呢,你是不是先回家?”
彷彿是為了印證她的話,天邊響起幾個悶雷來,明菲縮回手,無所謂地笑:“好,也不忙在這幾日。”
三人相攜走出院子,一個小丫鬟急匆匆地走過來:“三小姐,夫人問您,她那端雲鶴紋妝花紗放在了哪裡?朱姨娘總也找不到。”
那端妝花紗,龔二夫人曾經和她提過,要拿去給邵老夫人做件外袍,以便在邵五成親那日穿。龔婧琪以為早就尋了送過去了,誰想這日子都要到了,竟然還沒送過去。
看來龔二夫人的記性比之從前差了許多。唉……都是歸還大房產業這事兒鬧騰的,龔婧琪朝明菲略略施了一禮,道:“嫂嫂,抱歉,妹妹不能送你出門了,就勞煩二姐姐送你吧。”
龔妍碧求之不得,面上仍然淡淡的:“嫂嫂請。”
二人不緊不慢地走著,先把身後跟的丫鬟婆子們拉下一截,明菲方把陳氏的原話說了一遍,不勝惋惜:“我們家夫人說,你這麼好的人才,若是不急,慢慢兒地總能訪著好的,可這麼急,卻走不太容易呢。”
龔妍碧輕輕咬著唇:“都是命罷了。”她抬起眼來希翼地看著明菲,滿是哀求:“明菲,你也知道,咱們女人嫁人就是一輩子的事兒,日後,日後就算是後悔也是沒有回頭路可走的。求求你幫我多周旋一下,我和姨娘還有三弟,一輩子都不忘你和哥哥的大恩大德的。”
明菲白然是滿口允諾,把話題扯到了今日龔二夫人母女請她移步賬房的舉措上:“我原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跨入這賬房的,誰知嬸孃竟然這般善解人意。”
龔妍碧不以為意:“這邊的賬薄早就做平了的,她自然不怕你看。還可以顯得她坦蕩。”
明菲觀察她的言行,猜她應該也不知道龔二夫人母女要做什麼,遂不再提此事,二人在垂花門口分了手,明菲自回自家院子不提。
她前腳剛進屋,後腳一道亮光就劃破了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