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又一忙就是一整日。
定國公府與那宅院倒說不上太遠,兩個人乘馬車而行,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也就到了,但到那邊之後,收拾東西頗費工夫。
好在這些事再忙也不會讓裴硯和楚沁親自動手。一行人到了地方,下人們就忙了起來,先有條不紊地將行李都卸下,然後小廝們進屋,將拆散架的傢俱一一裝好、擺好後退出屋門,再由婢女們進去將四處擦乾淨、把常用的東西先擺上。
這麼一通收拾,當日其實也只能收拾到“差不多”的程度,真要全弄妥當總得有個五六日才行。好在他們也不太著急,只要能先湊合住下,餘下的慢慢弄也沒什麼。
於是下人們這般忙著,裴硯和楚沁就在院中的石案邊喝茶。晌午時二人出門去用了個膳,回來時正好碰上霍棲的馬車剛停下,裴硯駐足等了等,在火氣下馬車時笑問:“你怎的來了?”
霍棲道:“喬遷之喜,我不得來看看?”
說罷他們就一併前行,楚沁跟在裴硯身側不動聲色地打量霍棲,但還是沒想明白他為何讓她覺得眼熟。
步入大門,霍棲撇了撇嘴,聲音放輕了些:“我還當付租金就是個說辭,你怎麼還真給錢啊?”
裴硯一哂:“不是我,是我嫡母。”說著意有所指地睇了他一眼,“你知道的。”
“哦……”霍棲瞭然,點了點頭,“她送錢的時候我沒在家,回去後只聽下人提了一句,我也沒弄明白。若是這樣,那我可收下了?”
“收下吧。”裴硯笑笑,心裡想著各府之間近來的一些傳言,但看了看霍棲,終是沒問。
所謂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京中這些大宅院裡多少都有點見不得人的事。若人家不肯主動說,旁人最好就當不知道,免得徒增尷尬。
他們於是又回到正院的石案旁,坐下來繼續喝茶。院子裡還亂糟糟的,霍棲也沒留太久,小坐了兩刻就告了辭。裴硯和楚沁倒又耐著性子等了許久,臨近傍晚的時候,正院與書房這兩方院可算拾掇得差不多了,二人這才進了屋,接著就見清秋進來稟話說:“膳房那邊,小章著人來傳話,說膳房也收拾好了,公子和娘子若想吃什麼,他這便可以做。”
楚沁看了看天色,笑言:“已很晚了,你讓他隨便備些簡單吧。今日都早些歇著,我想吃什麼也不急這一會兒。”
“諾。”清秋福身應下便去傳話。這宅子遠沒有定國公府那麼大,去膳房也方便,過了小兩刻,她就提著食盒回來了。
食盒裡的晚膳果然簡單得很,出了兩碗雲吞麵就是幾碟小菜。楚沁本沒在意,坐到桌邊就舀起雲吞來吃,但一口咬下去就發現小章大概多少有點想露一手的意思。
這雲吞皮薄餡大,餡的主料是蝦仁與豬肉,每一顆餛飩裡都有一隻完整的蝦仁,肉質很新鮮,入口彈嫩。
但若只為這蝦仁,也不顯得有什麼獨特。真正讓楚沁吃著高興的是肉餡裡均勻地摻了蟹籽,蟹籽煮熟後變得脆脆的,又增添了幾許鮮味,融合在豬肉間恰到好處。
接著她又嚐了嚐碗裡的面。小章用的是寬扁的掛麵,本就口感柔軟,他還煮得比平日略久了些,令口感更為嫩滑。楚沁和裴硯為著搬家的事勞累了一日,現下吃些柔軟的東西正好舒服,不由暗贊小章心細。
是以用完膳,楚沁就告訴清秋:“你去賞小章,告訴他這雲吞麵做得好,我和公子都很喜歡。再跟他說一聲,就說咱都是剛出來自立門戶,有些難處是難免的,他若有自己拿不準的地方,過來回我便是。”
言下之意就是怕小章年紀太小,廚藝雖好卻鎮不住廚房的人,她願意在這些事上幫一幫他。
清秋明白她的意思,當即就又道膳房去了。這是小章第一次獨自給他們備膳,從清秋提著食盒去正院他就一直緊張著,這會兒聽她說娘子和公子都喜歡那雲吞麵他才鬆了口氣,露出笑容。
再聽完清秋後面轉達的話,小章更面露感激,連忙揖道:“多謝娘子,奴一定盡力辦好差事!”
清秋頷一頷首:“那你忙,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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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楚沁和裴硯都睡得很沉。近來愈發愛“折騰人”的裴硯這晚可算老實了,不緊沒拉著她幹什麼,就連動手動腳都沒有,讓楚沁睡了個酣暢淋漓的覺。
第二天,已為搬家的事連續告假了幾日的裴硯終於又入了宮,楚沁在天光漸亮時猛然驚醒,從枕下摸出懷錶一看,都七點半了。
她頓時驚坐起身,下一瞬才驀地回過神,把急著喚人的話噎在了喉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