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取的呢。您別看姨娘在那邊待了不過七八天,現下可跟楚娘子處得跟親姐妹似的。”
胡大娘子眉心一跳。
她淡看著歸燕,自然歸燕說這些話心底有別的算盤。執掌內宅這麼多年的人,不會隨隨便便被下人當槍使,胡大娘子便沒急於說什麼,更沒動怒,只在心底暗自記下了這事,面上無所謂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諾。”歸燕沒得到想要的結果,悶悶地福身告退。胡大娘子身邊的崔嬤嬤靜看著她離開,等她的身影完全退出去,上前了兩步道:“大娘子,這歸燕雖然心眼多,卻是向著您的。安氏這樣吃裡扒外,倒不是辦法。”
胡大娘子面色淡泊:“到底是三郎院子裡的人,我也不好插手太多,且先等等看吧,走一步瞧一步。”
她這般說著,心底卻有些懊惱。其實歸燕說的什麼“跟親姐妹似的”,她並不大信,可楚氏把事情安排得滴水不漏,弄得她想插手都沒有餘地。
宅中正院,楚沁閒來無事去後院轉了一圈,張望著還沒打理好的院子,設想桃花滿園的美景。
清秋知道歸燕已回去稟話了,跟在楚沁身邊猶豫了再三,還是道:“娘子何苦讓歸燕跑一趟?直接讓安姨娘回去多好。奴婢知道她近來對您心存感激,可到底是個姨娘,還是支得遠些更安心。”
楚沁正伸手去碰一株桃樹上的細枝,那細枝好像是剛抽出來的,上頭生著嫩芽,也不知能不能開花。
聽到清秋的話,她笑了笑:“你也知道她近來對我心存感激,若這會兒讓她回去,胡大娘子一嚇唬她,她的想法或許就又要變了。日後再鬧出什麼,不還是咱們的麻煩?”
清秋聞言打消了這念頭,但還是皺著眉:“那若讓安姨娘也去莊子上呢?讓她們母女三個在一起,她總不能說什麼吧,離胡大娘子也遠了,胡大娘子鞭長莫及!”
“你說的簡單。”楚沁搖頭,“你別忘了,她可是個貴妾,自己家不像樣子,卻和三郎的姑父七拐八拐地沾著親呢。這事咱們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一不小心就會給胡大娘子去他姑姑姑父面前嚼舌根的機會。雖然他姑父未見得多看重安氏,但若胡大娘子讓他覺得咱們在打他的臉,總也不好,到時候我痛快一時,留下的麻煩可全是三郎的。”
清秋啞了啞,屏息低頭:“奴婢還真忘了有這麼一檔子事,娘子別怪奴婢多嘴。”
楚沁無所謂地笑了聲,其實若放在上輩子的這個年紀,她也未必能想得這麼周全。但幾十年總不是白活的,她邊摸索邊學,一輩子下來怎麼說也學會了。
現下她的安排,一邊保全了安氏的母親和妹妹,一邊也沒給自己留下隱患。胡大娘子見安氏和她走得親近,心裡不痛快是難免的,她必須安排周全得讓胡大娘子插不上手才行,不然就是給自己找事。
一月末,養好了傷的高氏帶著浮玉去了莊子上,谷玉沒多想楚沁的那些顧慮,就來問楚沁她是不是該回國公府去了,但楚沁讓她安心再住一陣,她也沒說什麼。
這大半個月下來,楚沁是對谷玉越來越安心了,因為即便她從不曾刻意說過什麼,谷玉也在自覺地避著裴硯。
在察覺自己為此安心的時候,楚沁愣了很久。
她私心裡一直以為,她是不在意裴硯有妾室的。就連前陣子裴硯跟她聊起家中舊事,其間提起“他若日後辜負她”云云,她也並未覺得那個“辜負”包括納妾。
他這樣的身份,納妾實在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覺得他只要別做出定國公那樣的事情,她就不會和他計較。
可現下因安谷玉而生的這份“安心”讓她發覺,她好像變得貪心了。
她會因為妾室躲著他而安心,就是在高興他不去見妾室。那他如果再另外納妾,她又怎麼受得了呢?
楚沁為這個悶了半天,先是覺得自己變壞了,繼而又覺得自己會吃虧。因為不管男女老幼,被一個人牽動心神總是不大好的,連喜怒哀樂都會被人左右。
但她也沒能為這事煩心太久,因為那天沒等裴硯從東宮回來,定國公府就傳來一個訊息:素日在外雲遊逍遙的定國公回來了。
楚沁本沒把這事當回事,主要是她兩世里加起來和定國公都沒見過幾面,現下提起定國公回府,她只能隱約記起上輩子的這個時候定國公好像也回來過,但和她沒什麼關係。
這晚裴硯回來得很晚,彼時楚沁剛沐浴出來,正坐在臥房的妝臺前地由清秋給她梳頭。
餘光從鏡中掃見裴硯進屋,她也沒多想,隨口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