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哪有跟家人這樣客氣的?得,這錢我就收他的了,娘子您留著,一會兒買些點心你們一起吃。”
裴硯聽得挺滿意,覺得這攤主會說話,附和道:“說的是。”
楚沁直被打趣的臉紅,正悶頭無措,一隻手伸過來,毫無顧忌地攬在她腰際:“多謝,告辭。”裴硯扭臉向那攤主道。
被他這麼一攬,楚沁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不是不適應與他接觸,做了一輩子的夫妻,連孩子都早已不止一個,哪有不適應接觸的道理呢?只是有些“接觸”她實在是沒體驗過,比如先前的摸劉海和眼下這樣的攬著,她就從不曾嘗試,直讓她彆扭極了。
裴硯清晰地感覺到她的不自在,心下一笑,只作未覺,攬著她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貼心”地把她捧在手裡的那個小盒子接了過去:“我幫你收著。”
“哦……”她應聲的時候都還甕聲甕氣的。
再隨意地逛上一陣,便碰上個染指甲的攤子。
年輕女子原就都愛染指甲,但在七夕如何成了個節俗倒不太清楚。楚沁只看到那染指甲的攤子上放著各色用花草調出甲液,攤前圍觀的姑娘眾多,真坐下來染的卻不大有。原因為他,只是因為這事在家也能做,全沒必要出來染。
裴硯卻又立在她身邊說:“去染一個看看。”
“……”楚沁扭過頭,看傻子似的看他,“回府再染就是了。”
他用胳膊碰一碰她:“來都來了。”
“我不!”楚沁盯著他認真道,他只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她傻傻地和他對視。
定國公府裡,因學塾今天歇息,裴家大郎裴烽也睡了個懶覺。他昨晚宿在了正院,於氏往返了一趟睦園他也還沒走,正坐在桌邊吃著早點,見於氏進來他倒有些驚奇:“這麼快?說開了?”
“說開什麼呀。”於氏往旁邊的空位上一坐,“我到了睦園門口正碰上他們夫妻兩個往外走,細一打聽,三弟說快七夕了,要帶弟妹出去走走,我怎麼好這會兒掃他們的興?就先回來了。”
裴烽吃著粥,聞言一哂:“女兒家過的節,三弟怎麼突然湊這個熱鬧?”
話說完,卻沒聽到迴音。
裴烽半晌才覺出不對,抬眼看於氏,於氏也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兩個人當了五年的夫妻,裴烽雖也有幾個妾室,可與於氏相處也不錯,對彼此的情緒都很熟悉,一見於氏這眼神他就下意識地虛了。
“……怎麼了?”他小心道。
於氏拖著腮,慢條斯理道:“三弟可真有心,連七夕都要專門帶三弟妹出去走走。”
“……”裴烽更心虛了。
於氏不再說了,就那麼看著他。又過了會兒,裴烽終於撐不住,欲蓋彌彰道:“我也想著要帶你過七夕去來著……就是沒想著提前,想正日子再去,誰知便被三弟搶先了!”
於氏眉心輕跳。
裴烽自知這話太假,尷尬地笑了兩聲:“咱明天去,明天去,行吧?我給你安排。”
於氏這才滿意了,悠悠地站起身:“這還差不多。”說完便去床榻那邊歇著。
裴烽如蒙大赦,無聲地舒了口氣,總算放心地繼續吃起了早膳。
東市上,嚴詞拒絕在街面上染指甲的楚沁在兩刻後從攤位前的小板凳上起了身,笑吟吟地兩掌攤開、手背朝上,欣賞了半天。
攤位上的指甲汁的顏色太多,她挑了半天拿不定主意,就在裴硯的慫恿下多挑了幾種。
於是最後足足挑了五個顏色,最淺的淡粉染在拇指上,然後一一加深,小拇指上是濃郁的玫紅。
楚沁染的時候心裡只覺這樣弄太不像樣子,讓旁人看了去不好,一再扭頭跟裴硯說要在回家前洗掉。裴硯卻一直在旁邊說好看,她剛開始還覺得他胡說,後來不知怎的就認同了他的說法,自己也覺得挺好看的。
染完指甲又閒逛半晌,裴硯就帶她吃午膳去了。
他挑定的那家酒樓就在東市西側,但西側那邊的一排小樓幾乎全是酒樓。楚沁於是只得跟著他走,跟著他路過一家有一家,卻判斷不出他想帶她去哪裡。
直至他停下腳步,她側首一看,面前三層小樓的牌匾上赫然寫著:望蜀樓。
這名字一看就是川菜。楚沁知道裴硯這兩日都在上火,嘴裡那火泡也就昨天晚上才消下去,不由擔憂道:“你別這樣吃辣了吧……我們換一家。”
孰料裴硯橫她一眼:“看不起誰?”
說完,他就率先大步流星地進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