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聞言,不禁諾諾稱善,步下假山,又於各處亭臺樓閣中觀玩一番,來到一座高牆之下,指與凌霄道:“此處名曰仙凡界。”凌霄問以:“何為仙凡界?”花春道:“牆外乃是外園,其間花卉奇木爭春,亭池曲繞雖有可觀,究不如內園之豔麗,又無美人貯於其間,故出乎彼,則仍是凡境;入乎此則有諸美人之彈唱歌舞,如月宮瑤聲一般,名之曰仙境亦不為過。”凌霄道:“原來如此,且問君既有此雕牆相隔,在於何處出入?”花春道:“並無門戶可通,我欲出園只消飛縱而上;若園童出入,牆下另有暗徑可通。你道姣藏金屋密不密,幽不幽。”二人在牆下徘徊片時,仍復一重重步回。
凌霄在迷園中約住了半月餘,一日謂花春道:“妾居於此,君所謂仙境也,如在瑤宮月闕,幾忘此身是凡是仙,恐薄命妾消受不起,必至變生不測,未識君欲老妾於此園,還是與君款洽多時,肯令妾歸於故里。”花春笑道:“故對我情又深,心腹相孚諒無異志,若論夙昔訂盟之意,本願成其佳耦,諧老終身;至於今日,則事變人非,又當別論矣,決不敢強留卿住也,此事唯在卿自決之,欲留則留,欲去則去可也。”凌霄道:“君園中明生熒熒開放鏡綠雲擾擾梳曉鬟,粉黛盈盈,諒無傷於寂寞,妾即居此亦屬贅瘤,故妾志決于歸也。”於是又逗留了二、三日。花春道:“此間至姑程途遙遙,當喚舟送汝還家,我懷始放。”凌霄道:“這倒不必,若君喚舟送妾回去,家中盤詰情由反難掩飾,妾有一姑母在城外居住,離此不遠,前日曾到彼探望過的,妾晚間悄然行去,設言遇拐流落,懇即送奴回家,此事方妥。”於是挨至晚間,兩情不免眷戀,別淚沾襟。花春道:“若從山門行出,未免招人耳目,多卻一番周折,不如悄悄從後門僻路出。”遂令畫篋引
他同行,遂到那家門首,然後回來。不意畫篋去了,直至明日竟不見回,花春雖不免懷疑,然究不十分在意。
那日花春在軒中,閒筵飲酌倏爾間狂風大作,急霧迷空,眼前昏黑異常,只見前面有一眾女鬼蜂擁而來,花春歷聲叫道:“我花狀元,花元帥在此,爾鬼不得無禮!”眾鬼魂全無懼怕啼號嚷亂,竟奔花春而來,花春霎時昏迷倒於地下,眾美人上前喚醒,睜眼看時,依舊清天皎皎,秋日懸輝,那一隊鬼魂竟絕無影響了。花春心神甫定,不勝暗暗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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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臥於榻上覺得意倦神疲,懶度春風於錦帳,而心中又不勝惶恐,令多點燈燭,須要輝煌照耀,滔滔生光;諸美人輪流在榻旁相伴,不許暫離咫尺。時交午夜,又聽得震聲大作,有無數盔甲的軍士手中各持刀槍,擁進臥房,花春頓足槌胸大喊有鬼,那須軍士說道:“你真見了,鬼在哪裡,說鬼話。我們是奉新任督撫王大老爺之命,率兵上圍住前後園門,特來拿你的。”竟向前扭住。花春上有鎖索不覺平日間擒牛捕虎的英雄,縱壁飛簷的本領,到了此時竟一齊化為烏有,眾兵士在園中行走如由熟路一般,無何出了迷園來到督撫堂上。只見燈火輝煌,照耀如同白晝,兩旁列首無數軍士,俱戎裝帶甲,執戰持矛。
督撫升堂端坐於上,軍士把花春帶過,那督撫遂拍案唱道:“本院日甫入境中,有孝庶櫃貞告你假託空門,奸婬相淑,欺天滅法罪不容誅,現有百故妻李氏手札函言之謦謦,然本院猶未敢全信,密遣隨人潛來窺伺,在你後園門左右探了數日,不意昨晚見一童子引了一婦人從園門行出,因悄悄拘來,把那童子略加刑細詰情由,知孝庶所言非謬,諒你貫惡已盈,難逃法網,今日在本院跟前尚有何說?”
花春自知冤家已到,諒來難保殘生,遂硬抬抬向督撫頂撞道:“我行我事,你盡你職,問刑按律何必多言。”那督撫遂令手下人仍把花春軟禁在監,一面即請皇命,令眾軍士各執器械,須要角弓上弦利刀出鞘,用心圍護犯僧前去;又命旗牌官數人一同押赴刑場,旨到遂斬。花春暗暗嘆息道:“迷園之樂曾幾何時,而報在及身,轉瞬即是彼蒼,縱不能報我以婬,而已使我不能久樂於婬誠哉,天理之不可拗也,該有如此。”無何法場已至,旗牌官回身把寶劍一揚,兩旁刀斧手即手起一刀,人頭落地,痛不可熬,魂雖遠飄,心還未死,此時直恨無地|穴可鑽,方知割頸之苦有如此者,不覺三魂縹渺,去向無由。忽見一隊鬼魂遠遠而來,見了花春遂亂扭亂撞詈罵不休,花春注目細認,那須女鬼皆在生前與他結過未了緣的,只是低頭不語,任
他拖拖拽拽。
行了久行,望見前面有一座殿宇甚是巍峨,看看行近,眾鬼速將花春拖進,眾聲喧嚷,只見殿門內走出夜叉小鬼喝道:“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