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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孽根已盡,試看彼蒼婬報之前何所施?”柳鶯道:“報應無定,速者速,遲者遲,或在陽世或報在陰間,或報在今生,或報在後世,兄何得以窮於施報。”花春道:“來生非我也,若雲地獄之若亦屬渺茫。”

柳鶯聞說坐久不復進言,花春又問道:“兄適才雲婦人請兄代寄書函,此書若在身傍,可折開與弟一鑑。”柳鶯正色言道:“私啟家書違於律,況此乃患難中一封生離死別的家書,如何可以去相抵覽。”花春道:“據兄所言,則此書竟著人送去矣。”柳鶯道:“那婦人盡即軀生且不欲含冤報恨,願此信交於伊夫,弟若從中捺起,於心亦復何忍。”花春道:“然則兄待斷金一切,友曾不如萍水一婦人矣,夙昔交情歸於何有。”

柳鶯笑道:“弟若不念誼重交深,竟密遣人將書投於百孝庶處,令他即向督撫鳴冤,前來拿獲矣。又何必至此相告,諄諄力勸哉,為今之計兄宜速令後園中婦女各各散去,將園庭會諸一爐,以後淨修正覺頂禮如來,則褐猶可免;若再留戀姣娥,橫行無度,則此書寄去陌孝簾,豈肯含羞默默。況天道遷怒之必燃巢燕之,暮欲將來禍到臨頭悔之已晚,兄試思之。”花春聞言,慍慍道:“我既立志如此,上不懼於天怒,下不懼犯王章,即粉骨碎身亦所不畏,請兄且莫抑一片熱心,但留兩支冷眼試看天公何法施報於我,我花春亦俟天報應之,而甘為順受。”柳鶯聞言,唯是嗟嘆連聲,垂頭不語,遂與花春作別,花春道:“今朝分袂未識何時再得與兄一會。”遷喬道:“弟考畢寧紹溫臺諸府,不久要至歲林,定當再造寶山會兄。”遂送遷喬至殿外,然後回步進來,仍到園中與諸美人謔談終日,把遷喬藥石良言竟爾置至度外。

卻說迷園樂事,筆難瑣述。那一日,正逢七夕,花春想道:“織女牽牛,僅得經年一會,怎及得我與諸美人宵宵雲雨,夜夜風流,正是:天上由來多別恨,人間何必抱離愁。”撫景與懷,遂口占五言一律,其詩云:

超遞銀河畔,相逢鵲橋邊;飄飄來月下,脈脈會星前。

鏡喜今宵合,橋看此夜嗔;遙思去年事,一別又經年。

是夜令諸美人不許安睡,為迷園中鵲橋大度,一一交合盡歡,以傲天上佳期之所不能及,直至晨鐘送響,曉漏頻催,然後罷戰。

卻說歲月如流,韶光易逝,轉瞬間又是中秋佳節,適屆焚燒秋香之期,四方遊女又是絡繹而至。一日轎伕抬一女子進園,花春將他面龐細認問道:“你莫非維揚逢杜來之女逢凌霄麼?”那女子回言道:“是亦。”將花春注目良久問道:“你莫是三載前進都赴試,在我家可竹軒中留寓的花郎麼?”花春道:“是也!我那日重至廣陵以完舊約,豈料卿已適人,不勝悲感之至。”凌霄道:“妾與君盟深山海,豈有異心,無奈迫於嚴命,不敢拒違,只得吞聲飲淚,而為遂水楊花。然身雖適彼而撫懷追昔,猶戀戀不忘君耳。”花春道:“約卿遷人於姑蘇,諒多納籠,今何事而來遊於此。”凌霄道:“妾久聞西河山明水秀,風景可人,故駕一偏舟同女伴數人,特到此一玩。今日上游天竺,喚幾乘坐轎下山,因遊人熱鬧,前後不能照應,轎伕抬了竟如飛而奔,抬至此間得與君會,在他人際此則以為憂,在妾此實以為幸也。然妾思君青年才富,正宜建功立業,於皇家榮叨爵賞,則畫閣中珠圍翠繞,粉豔脂香,怕不有嫵姬美妾列隊成行,為何削髮為僧於此,行那喪身招禍的險舉爾?幸遇故人相見,可以諧歡,苦非所願,豈能悅服從君,恐如此計險行強飛災難免。”

花春笑道:“你看我園中諸美齊齊,皆如卿這樣來的,我此園中自有後戶可通,故不自山門而入,諸美人到此不識此閨在於何處也。至於藏姣之所,莫說幽僻異常,閒人絕跡,即飛來之野鳥亦恕礙於徑路纖曲,樓關環回,未能徑飛至此。”遂手拘凌霄,一重重指與

他說道:“這扇戶門自外觀之直是一架方廚,並非戶扉也,外面鎖御金獸難啟連環,我只消將裡邊轉運暗鈕,雙扉啟矣。”

二人過灣曲折行來,見有一座假山隔住,別無路可通,那假山堆得斷巖峭壁,甚是奇山異石玲瓏異常,凌霄問道:“此山可登否?”花春道:“若不登此山,如何能出外。”遂一步步拾級而登,行到半山猶未餌,其而只見山腰凹凸履步難行。花春攜了凌霄不復上升,遂向一山洞內迤而下,洞中僅留一線天光,不甚亮,觀其中七曲八彎,只方方數畝廣闊行來,約有裡餘,花春道:“我時常出入必須認明彎角上記號,若任足投,則回又不能回,出又不得出,任爾勞勞投足,竟終在方才這個地方,獅子嶺更玲瓏奇巧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