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講 論愛情(6)
“我可以指出,關於愛情的規矩在其他的城邦裡是很明確易曉的,我們這裡的這方面規矩卻很複雜。在愛利亞’Hλ'ιαs,在希臘南部伯羅奔尼撒半島上。、拉格代孟Λακεδα'ιμων,斯巴達的別名。和博尤底亞Bοιωτ'ια,在希臘中部。,人們不長於辭令,他們乾脆立了一條直截了當的法律,把接受情人的恩寵看成美事,無論老少,沒人說它是醜事。我看這是由於他們不願費心思拿辭令來爭取少年男子,他們本來是並不長於此道的。但是在伊奧尼亞’Iων'ια,愛琴海東岸地區。以及許多別的地區的規矩卻把接受情人恩寵定為醜事,這是由於他們受蠻夷統治所致。蠻夷們把鍾愛少年男子、愛智慧和愛體育都看成醜事,我想這是因為統治者不願讓被統治者發揚高尚思想,有牢固的友誼和親密的交往,而這一切都正是愛情所產生的。我們這個城邦的僭主們就從經驗得知:由於阿里斯多給東和哈爾謨第歐’Apιστογε'ιτον,和Aρμ�διοs。的堅強愛情和友誼,就把僭主的統治推翻了。由此可知,一個地方把接受情人的寵愛當成醜事,那地方人的道德標準一定很低,才定出這樣的規矩來。這規矩表現的是統治者的專橫和被統治者的懦弱。反之,一個地方無條件地把愛情當成美事,那個地方的人們一定不願制定這樣的規矩。
“我們這裡制定的規矩比那些都要好得多,不過像我剛才說的那樣,不大容易理解。我們可以想一想我們這裡人的論調。他們說,與其暗愛,不如明愛,所愛的人應當在門第和品德上都很高尚,美還在其次。人們對情人都給予極大的鼓勵,不認為他在做不體面的事;人們把追求愛情的勝利看成光榮,把這方面的失敗看成羞恥。為了爭取勝利,他可以做出種種離奇的事。習俗給了他這種自由,而這些離奇的行為如果是為了別的目的,不是為了愛情,他就逃不脫哲學的極嚴厲的譴責。
“比如說,假如一個人想別人給他金錢、官職或某種勢力,就去做情人通常向愛人做的那些事,懇請,哀求,發誓,睡門檻,做出一些奴隸所不屑為的奴性行為,那麼,無論是他的朋友還是他的仇敵都會盡力阻止他,仇敵會罵他趨炎附勢,朋友會責備他,替他害羞。可是這些事如果是情人做的,反而會博得讚許,我們的習俗給了他這種自由,絲毫不加譴責,以為他所要達到的目的是非常高尚的。最奇怪的是一般人認為:只有情人發了誓而不遵守,才可以得到諸神的寬恕,因為牽涉到阿莆若狄德的誓言據說根本就不是誓言。由此可知神和人都准許情人有完全的自由,像我們這裡的規矩所同意的那樣。
“從以上的事實可以推想,在我們這個城邦裡,做情人和Zuo愛人都是很光榮的事。可是另一方面,愛人們的父親常常請教師來管束他們,防止他們和情人的來往;和他們年齡相仿的少年及其朋友見到他們和情人來往也會指責他們,他們的長輩對這種指責也不加非難或禁止。從這些事實又彷彿可以推想,在我們這個城邦裡做情人和Zuo愛人都是很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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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道理是這樣:這件事並不是十分單純的,像我開頭說的那樣。單就它本身來看,它無所謂美,也無所謂醜;做的方式美它就美,做的方式醜它就醜。醜的方式就是拿卑鄙的方式來對付卑鄙的物件,美的方式就是拿高尚的方式來對付高尚的物件。所謂卑鄙的物件就是上面說的凡俗的情人,愛肉體過於愛靈魂的。他所愛的東西不是始終不變的,所以他的愛情也不能始終不變。一旦肉體的顏色衰敗了,他就遠走高飛,譭棄從前的一切信誓。然而鍾愛優美品德的情人卻不然,他的愛情是始終不變的,因為他所愛的東西也是始終不變的。
“我們這裡的規矩要求對這兩種人加以謹嚴的考驗,知道哪種人可以鍾愛,哪種人必須避開;它鼓勵人們鍾愛應當鍾愛的,避開應當避開的;根據種種考驗,判定情人和愛人在兩種愛情之中究竟站在哪一方面。正因為這個緣故,我們的習俗定了兩條規矩,頭一條是:迅速接受情人是可恥的,應該經過一段時間,因為時間對於許多事物常常是最好的考驗;第二條是:受金錢引誘或政治威脅而委身於人是可恥的,無論是不敢抵抗威脅而投降,還是貪圖財產和地位,全都一樣。因為這些勢力、名位和金錢都不是持久不變的,高尚的友誼當然不能由此產生。
第一講 論愛情(7)
“按照我們這裡的規矩,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讓愛人很光榮地接受情人;如果這樣做,從情人方面說,心甘情願地完全Zuo愛人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