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2部分

食之上;飲食是比較不可須臾離開的,而性慾則比較有間歇的;飢餓的驅策雖也有程度之殊,但其暴烈的程度每不如性慾之甚;飲食是一個人單獨可以做的事,而性慾的滿足有恃乎另一個人的反應與合作——這些也未始不是它所以能喚起多量注意的原因。

不過飲食的衝動,其意義的重大盡管往往受人忽略過去,也未始不是一般生命的一種動力,並且它的力量之大不在性慾之下,而不能很狹隘地把它限制在經濟的範圍以內。它和性慾的動力一樣,也可以轉變而為一種心理的力量;在飲食而外的行為上表現出來,甚至於也可以昇華,而其在行為上的表現可以取得精神的方式。人類生活必有其比較崇高之理想,我們對此種理想總有幾分希冀願望的心理,而願望之至,我們往往用如飢如渴一類的形容詞來表示。這又是中外古今相同的,中外所不同的是,也許西洋用在比較抽象的理想上多些,而我們則用在比較實際的人事上多些,譬如說,國君求賢若渴;又如《詩經·國風·汝墳》說:“未見君子,惄如調饑。”後一個例子又多少暗示給我們看,不但食慾可以適用飢渴的字樣,性慾也可以借用。瑞查茲(Audrey Richards)最近用了非洲南班圖族(Southern Bantus)作主要的物件,曾經就這個食慾昇華的題目,做過一番開風氣之先的研究,並且已獲得相當的結果。不過這是在我們題目以外的,我們擱過不論。見瑞氏所著書《一個未開化部落的飢餓與工作》(Hunger and Work in a Savage Tribe)。要緊的是,我們必須承認食與性在心理學上有同等的初元的地位,否則我們對於生命的觀念便失諸片面與畸零了。

在社會生活的日常狀況之下——所謂社會生活與日常狀態,當然是指我們的文明人類而言——性衝動的力量的發揮大抵遵循三條大路。第一條是,我們可以避免一切性的行為上的公開表現,讓衝動的力量隨時隨地地消散,至於消耗的途徑,有正常的,也有不正常的,那我們也不問。第二條是,我們但須有短期的或偶然遇合的性的關係,便覺得已經可以對付過去,甚至於覺得已經滿足,這種性關係的最常見的方式便是狎娼。第三條路是加入婚姻生活,那就是說,加入一種比較長期的性的關係,而加入的時候,又認為如果情形許可,還希望此種關係可以維持永久,甚至於至死不渝;同時,此種關係的成立,其所包容的共同旨趣,也不限於性慾的滿足一端而止。三條大路之中,不用說,這第三條最可以引人入勝,最可以擴充與加醇人生的經驗,至於有無子女,還是第二個問題。這樣一個重視婚姻的看法是古今中外的文明社會無往而不通行的,初不論一個人屬於何種宗教,或懷抱著那一派的道德的原則,甚至於不受任何宗教以及道學派別的束縛。這三條可能的大路,在以前的中國,第一條可以說我們是否認的,第二條是預設的,第三條是公認的,即,在我們的民族文化裡,真正公認為一條堂堂正正的大路。讀者對於這一層如尚有疑問,可把《詩經》的《國風》部分再仔細地讀一遍,對於毛萇的一些序文,特別是在《關雎》一詩的序文,再低迴諷誦一過。

()免費電子書下載

書包網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六講 性心理學(2)

婚姻固然是最好的路,但也是一條必須披荊斬棘的路。我們在上文已經看到,整個的性活動的過程,包括婚姻的一路在內,是崎嶇蹭蹬,隨時隨地可以發生危難,對於神經有病態的人固然如此,對於身心健全的人也未嘗不如此。這其間的原因當然不止一端。性衝動的發育比其他衝動的發育完成要來得遲,即在發育開始得比較特別早的人,其完成的期限也必在其他衝動之後;這是一點。性慾之所以為一種衝動,是有時期性的,或季候性的,而衝動之來,又自有其強烈的衝擊的力量;這又是一點。宗教、道德、法律、習俗對於性衝動是最不放鬆的,它們合起來在性領域的四周安排上許多道的藩籬,不讓它越雷池一步;這是第三點,並且是很重要的一點。埃氏這一段議論當然也是適用於一般的文明社會的,不過就中國而論,第三點的適用程度究不若基督教統治下的西洋社會為甚,一樣是束縛,禮教的總不若宗教的那般嚴密。這種程度上的差別是要我們體會的。因此,我們對於性衝動的整個的過程,最需要的是一番衛生與防微杜漸的看法與佈置,要應付得聰明,要隨在地警覺,一刻不能鬆懈,因為若有疏虞,前途所演成的困難與糾紛,往往非醫學所能完全排解。我們不能不把性的衝動看作一股力量,好比發酵的力量一般,這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