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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家丁闖進正堂去了,猴三圍著黃慎疑心地看著。“我說師傅,你不象個石匠啊?”

黃慎抹了一下頭上的汗水:“何以不象?”

猴三樂了:“還‘何以不象’,你這一說話不就露餡了嗎?更何況你的面板這麼白淨,你能騙得了誰?”

黃慎正色道:“我說你是什麼人,怎麼找起我的岔?你要幹什麼?!”

猴三臉色也變了:“喲嗬,揚州城我還沒見過敢跟大爺過不去的,今天大爺我就要問問,你是幹什麼的!”

“既然你一定要問,那你去把揚州府的麻三貴麻通判給我喚來。”黃慎眼下供職於揚州府通判麻三貴家,為麻家公子的教書先生。這些猴三他哪知道呢。

一聽麻三貴的大名,猴三的口軟了,“想必先生是麻大人的……”

“知道了還要問!”黃慎沒讓他有緩氣的機會。

猴三賠禮道:“小人不知先生的根底,莫怪莫怪。”

家丁在院子裡外沒搜到,一個家丁走近了茅廁。黃慎的心一下子就懸到了嗓子眼。

茅廁裡,鍾小梅掏了一把牆角的草木灰抹著自己的臉,聽見外面的聲響,急中生智地叫了起來:“哥,你跟誰在說話呢?”

黃慎反應極快地怪罪道:“你怎麼回事,拉好了沒有?”

茅廁裡傳出鍾小梅的聲音:“拉好了,我沒帶紙。”

黃慎愣怔了下嘟噥道:“你真是個累贅。”說著他佯裝隨意地拾起一塊石片往茅廁走去,一面嘀咕著說:“你講究個屁,隨便擦擦就是了。”

“哥,你快點!”鍾小梅在裡邊叫著。

詭譎的猴三給站在茅廁外的家丁示了一個眼色。

黃慎剛要硬著頭皮往茅廁裡遞石片,家丁一把攔住了他,黃慎只好立到一邊。沒等黃慎有更多的反應,那個家丁已經掀開了茅廁的布簾。

猛丁進來一個男人的頭,鍾小梅的心象被電擊了一般,足足愣了兩秒鐘,到底是豪門大宅出來的人只見她很快穩住神惡狠狠地呵斥道:“看什麼看!滾!”憋紅的一張秀臉恰似真真的在上茅廁。

他媽的晦氣,家丁狠狠地放下了布簾,一面用手扇著臭氣,一面稟道:“老爺,是個小男孩。”

站在旁邊的另一個家丁憋不住笑了起來。

猴三慍怒地罵道:“笑你媽的魂!沒有,還不快到別處找去!”

黃慎心顫地長舒了一口氣。

原來鍾小梅那天從板橋家出走,剛出了村子就遇上到江邊拉貨的馬車,好心的車老闆把梅子帶到江邊,從那給她找了一個熟識的船家,順路捎她到金陵去。你說板橋上哪能找到她,就是小腿跑斷了也是白搭啊。說起來也是該出事,就在這江邊碼頭梅子遇到了家人王明德。王明德是南通人,鍾家出了事,京城裡他呆不下去了,只好回老家。見鍾小梅孑然一人,他頓生歹念,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揚州的煙花柳巷身價可觀,說什麼也得撈個千兒八百的。他打消了回家的念頭,好言善語地把梅子哄到了揚州城。幾天來一直靠梅子在揚州城裡的茶館酒樓彈琴唱曲維持生計,暗子裡他與幾家青樓的鴇兒接了頭,都是嫌開價太高沒有成交。

“今天一大早,我在街市上唱曲時,來了一個濃妝妖豔的女人,她前前後後盯著我看,那模樣象個青樓裡邊的人,聽她旁邊的僕人喊她叫胡四姨。我發現王明德與那個女人交頭接耳、鬼鬼祟祟。我知道他們在作什麼勾當,但沒想到他把我賣了。聽客中一個好心的老人捅了捅我,讓我快跑,接著就有幾個年青人起鬨亂陣,我這才脫身跑了……”鍾小梅在金農的畫房裡給板橋他們說起了自己出走以後的遭遇。

這是一間佈置得很精巧的畫房,牆角點綴著花草果木。正堂懸掛著一幅顯目的唐伯虎真跡《秋風紈扇圖》,其聯為:“深閨佳人重感傷”“世情誰不逐炎涼”。中堂之下就是一個頗大的畫案。鍾小梅說完後看到牆上的那對楹聯,聯想到自己的身世,禁不住悲從心出,淚水止不住奪眶而出:“要不是在這裡遇到你們┄┄”

板橋撫著梅子的秀髮說:“不哭,不哭。這也是我們前世有緣。你看,救你的全是到過你家的畫友。高大哥、汪大哥今天沒在,這是金大哥,這是黃大哥。”

鍾小梅望著慈祥的金農和黃慎,一一喊道:“金大哥,黃大哥。”

“好好好,我金農家沒有小妹妹,天上掉下個阿妹來。”金農開心地擊掌笑道:“到了揚州,你就掉到大哥的窩裡來了。板橋的朋友太多了,你就天天喊大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