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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晚到的板橋牽著他那隻出門不離身的小毛驢,拴到了自家畫攤前的木樁上。

隔壁畫室的黃慎來到了板橋身邊:“板橋,你看今天多熱鬧。”板橋笑了下說:“熱鬧好,抬高畫市的名聲,我們的畫往後買的人不就更多了嗎?”板橋剛剛掏出了筆墨,就聽街市的那一頭傳來了喧鬧聲,抬頭望去

欽差的衛隊齊刷刷進了畫市,他們分別等距離地站到了街市兩旁,凌樞、李禪在曹仁、盧雅玉、麻三貴等官員陪同下隨意地一路看過來。

凌樞來到黃慎畫攤前,說,“你叫黃慎?”

“是。大人。”

凌樞陰陰地笑說:“我在京城就聽過傳聞,揚州的好畫師詩書畫天下一絕,先生能應作我的詩嗎?”

黃慎哪裡知道,麻三貴順當地疏通了凌樞,並在凌樞那裡使了他黃慎的壞水,“白塔詠詩,是黃慎給鄭板橋咬了耳朵。咬人的狗不叫,他才是想讓大人難堪的幕後……”麻三貴見了黃慎氣就不打一處來,只要能給自己洩憤,他可以一擲千金下黑刀子。凌樞自然無法知曉麻三貴信口雌黃的背景是什麼,他要的是他的自尊。

大庭廣眾之前,不能失了臉面,黃慎沒猶疑就應了,給凌樞遞上紙和筆。凌樞想了一下,低頭寫了起來。

這邊,板橋與不遠處的金農、汪士慎交換了一個眼色。

凌樞用道地的行楷寫下了這樣的藏頭詩句:

水秀滿四澤,

月清氳奇峰;

煙嫋孤山寨,

□□□□□

“今天我要親眼看看揚州的高才是怎麼領悟客家心意的。”凌樞的話音剛落,在周圍引得一片喝彩聲。

“欽差大人真真是詩家奇才啊!”

“能應得這首詩,難啊難。”

“好!奇詩,奇詩。到底是皇上身邊的才子!”

……

凌樞把詩箋推到了黃慎的面前,不陰不陽地說道:“黃先生,你把這首詩補缺,作幅畫子來。”

凌樞清傲地盯視著實樸嬴弱的黃慎,那雙單眼皮輕輕地合了一下,嘴巴沒張。

吳子坤奉承道:“大人英明,小民佩服!這有意留得一句尋覓知音,當稱今日揚州畫壇之佳話了!”

凌樞笑而不語。

人群外圍,板橋、金農、汪士慎等友人圍了上來。

見黃慎沉吟不下筆,麻三貴快意地嚷了起來:“黃慎,欽差大人親自著你完詩,這是你的大德大福啊!你千萬不要給揚州人丟臉啊!”

黃慎心中暗自叫苦,這填詩補缺的勾當可不是鬧得玩的,對上茬子,合上心思了,大家你好我好,填得不對路子,就是一個字也能叫對方譏得你無地自容。擺出這種路數,要麼是詩友們閒逸時的討教取樂,要麼就是文敵之間暗自較勁的*了。如今欽差作難,倘有不慎,今後的畫子賣不出去事小,他黃慎這個人在廣陵畫市上的臉面就喪失殆盡了。

這是一首以“水、月、煙、雲”作藏頭的藏頭詩,若能對出“雲”句的畫手,便屬好手了。

“黃先生,有了好句子了嗎?”吳子坤在一旁譏嘲道。

黃慎不理不睬,一面漫不經心地在宣紙上畫著山水的草樣,一面低頭沉思。黃慎字畫不錯,偏偏對句吟詩是他的弱處,凌樞的留空詩他壓根沒看出來是首典型的“藏頭詩”。

“你光畫也沒用啊,對上這句詩你再畫也不遲啊……”麻三貴譏笑地說。

“我先畫了,琢磨其意,有何不可?”黃慎反唇道。

“大人你說。”麻三貴看著凌樞的眼色。

凌樞冷笑著,揮了下手,顯得大度的模樣說:“黃先生是個怪才,那就允許他怪作了!”

李禪在一旁說道:“凌大人,我們是不是看看別處,回頭再來觀賞黃先生的字畫?”

凌樞一雙死魚眼盯視著李禪:“李大人,今日來畫市,不就是領略揚州畫風,討得別樣的雅趣嗎?何苦那般急呢?”

李禪只好暗中叫苦,不吭聲了。

黃慎手中的筆停住了,他的心思已經不在畫子上,而是他憋在詩句裡了,用什麼句子?用什麼詞?他的鼻尖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在一邊圍觀的板橋、金農、汪士慎、高翔說說不上,做做不得,心裡急得跟貓抓似的。

黃慎確實是在藏頭詩上卡了殼。黃慎是個老實人,朋友之間的吟詩唱和他從來是不失手的,那是因為他沒心理上的負擔,好或是不好無人較真,在乎氣氛,在乎神交。今天這夥人來勢洶洶,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