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多是他受點傷而已。
要是僅僅因為這點遲疑,就對白霜行置之不理、將她置於危險境地,季風臨賭不起。
他停頓片刻,說:“僅憑單打獨鬥,我們贏不了它們。”
白霜行點頭。
……所以,應該怎麼辦?
經歷過一次又一次白夜,面對眼下的絕境,她倒也沒覺得多麼絕望崩潰,努力調整呼吸,試圖整理思緒。
近身肯定沒戲,驅邪符對怪物不起作用,至於遠端攻擊,他們沒有可以使用的道具。
“這場幻象由無數獨立的空間堆疊而成,應該是我們記憶碎片的具象化。除了我們,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挑戰者在這裡。”
白霜行冷靜分析:“不過……空間眾多,說明我們能得到的道具,數量和種類非常可觀。”
開口時,她朝著四周望去。
每個空間都被切割成方方正正的正方體,緊緊挨在一起。
他們跟前是家文具店,右側佇立著百家街444號樓,再往右,則是學校裡的醫務室。
就像一個漫無邊際的巨大百寶箱。
“我想到一個辦法。”
白霜行說:“如果刀不起作用,或許……可以試試‘那個’。”
半小時後,街道角落。
怨艾的哭聲綿延如縷,擁有三張面孔的女人掩面而泣,咒罵不止。
暗紅色血管好似觸鬚,將她的面板塊塊撐破,血淚從眼底滑落,打溼前襟。
一邊哭著,女人恨恨咬牙,背後的血管凌空騰起,擊碎一家店鋪前的瓷制花瓶。
瓷瓶碎裂,而她驀地扭頭,目光沉凝。
不是錯覺。
她聽到有人路過的腳步聲,窸窸窣窣。
循聲望去,女人眯起眼睛。
——不遠處,正站立著一個面色蒼白的陌生男孩,似是沒料到雙方會狹路相逢,小孩微微呆住。
她望見男孩渾身緊繃。
下一刻,季風臨毫不猶豫,轉身就跑:“白霜行,她在這邊!別過來!”
白霜行。
聽見這個名字,三張臉不約而同咧開嘴角。女人眼底浮起痴狂笑意,緊跟他的背影,快步靠近。
終於找到了。
這是上天的眷顧!
她的婚姻失敗至極,人生也過得一塌糊塗,唯一陪在她身邊的,只有這個女兒而已。
女人愛她,卻也恨她。
每當見到白霜行天真無邪的面孔,就讓她想起狼狽的自己,兩相對比,將她襯得愈發不堪。
這讓她感到痛苦萬分。
從丈夫那裡承受的冷暴力日益加劇,她壓力更大,絕望也更深,直到在某一天,找到了緩解的辦法。
只要把一切的過錯,全歸於這個孩子就好。
她只不過是個可憐的母親,丈夫之所以冷淡,是因為白霜行不懂得討好。
如果她能更討人喜歡一些、活潑開朗一些,說不定,一家三口的關係就能破冰重燃。
她這樣想,於是也這樣做了。
每每將心中的怒火盡數宣洩,看著白霜行茫然悲泣的臉,她總能感到莫名的舒暢。
那是終於能凌駕於他人、把女兒操控於掌心的無上快意,明明幾分鐘前,她還在對著丈夫低聲下氣。
了無生趣活了這麼多年,到現在,她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
在死亡之前,她想帶著白霜行一起。
說她自私也好,怯懦也罷,她不願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去。
怪物口中發出喑啞尖嘯,笑聲夾雜著怒吼,穿透幽深街巷。
這個男孩顯然是白霜行的同伴,只要抓住他,便能逼問出白霜行的下落。
彷彿飢腸轆轆的野獸終於發現獵物,三條血管接連躍起,勢如破竹,直攻季風臨心口。
男孩匆忙躲過,速度飛快,逃進一條小巷。
女人沒想太多,緊緊跟在他身後。
這條巷子狹窄逼仄,兩邊圍著高高聳立的白牆,白牆之外,則是一棟棟破敗老舊的居民樓。
血管掠過男孩身側,其中一條刺穿他右手,季風臨咬緊牙關,腳步沒停。
更近了。
眼中笑意加深,女人急不可耐,渾身戰慄。
這些小孩脆弱無能,身形單薄,體力更是少得可憐。
就像她女兒一樣,無論如何反抗,都只能淪為她被她肆意操控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