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很大,總共連通上下左右的四條長廊。
他們選擇了其中之一,聽說可以通往別墅深處,這會兒死氣沉沉,見不到人。
“這裡好大。”
白霜行左右環顧,由衷感慨:“明明是座房子,卻修得像是迷宮一樣。”
她說著打了個寒顫,輕輕拽住薛子真衣袖:“而且,好陰森。”
季風臨把她的動作看在眼裡,喉結一動:“譚秋有可能藏在這裡麼?”
“誰知道呢。”
白霜行笑笑:“要往回走嗎?”
“往回走吧。”
薛子真認真搜尋了四周,沒發現異常:“譚秋不太可能藏在這兒。”
她一句話落下,再眨眼,立馬渾身緊繃——
走廊裡闃然無聲,倏忽間廊燈明滅,竟再度生出無窮無盡的血絲!
又來了。
薛子真凝神,伸手將白霜行護住,做出防備姿態。
不出所料,牆上的一條血管劇烈顫抖,如同巨蟒吐信,徑直向他們襲來!
薛子真的反應快得驚人,抬手便將血管緊緊攥住,蹙眉發力,竟將它一把擰斷。
血管斷裂,鮮血四湧,與此同時,走廊裡響起若有若無的縹緲女聲。
“都得死……為什麼要保護她?她是惡棍,你們也是!”
“嘻……能猜出我在哪兒嗎?時間所剩不多了。”
“今天也要元氣滿滿呢,你不得好死!”
聲音散去,燈光再度亮起。
煉獄一般的猩紅場景消失不見,他們回到安靜的走廊。
白霜行暗自笑笑。
看來譚秋深諳厲鬼之道,嚇人嚇得爐火純青,如果他們沒經歷過白夜的洗禮,乍一遇到這種情況,恐怕已經神經崩潰了。
“對了。”
她伸手,輕輕抓起薛子真手腕:“從血管裡噴出的血,還在嗎?”
低頭看去,白霜行鬆了口氣。
薛子真的手上乾乾淨淨,沒有血汙。
薛子真搖頭:“沒事。”
“剛才見你抓住血管,把我嚇了一跳,不過仔細想想,你確實不會害怕那種東西。”
白霜行揚起嘴角,坦然對上她目光:“畢竟,你是醫生嘛,對於血管肯定再熟悉不過。”
薛子真笑:“嗯。”
季風臨側過視線,沒出聲。
白霜行安靜仰頭,和他四目相對。
不需要更多言語,他們對彼此心裡的想法心知肚明。
薛子真,有問題。
在這棟別墅裡,除了舞廳裡的客人和一個個侍者……
還有他們。
早在最初看見任務時,白霜行就想,厲鬼會不會藏在他們身邊。
為了防止打草驚蛇,這句話,她沒對任何人說。
後來漸漸開始懷疑薛子真,是源於薛子真說過的話。
仔細想想,自從見面以來,她總共說了些什麼?
在走廊裡初遇時,薛子真說:
“小姐,別害怕。”
而在不久前,藏酒室裡,侍者領班也曾對她說過:
“小姐別害怕,我們一定全力以赴。”
後來自我介紹時,薛子真說:
“我是醫生。”
“我是”和“醫生”這四個字,分別出現在過往的不同對話裡,被拆拆補補,拼湊在一起。
談起後續計劃時,薛子真曾言:
“萬事小心。譚秋說,她悄悄藏在在場的人裡……”
白霜行清楚記得,當時她走出藏酒室,有個女生擔心她的安全,說了句“萬事小心”。
後來,這種重複更加明顯——
譬如剛剛,薛子真開口:“往回走吧。譚秋不太可能藏在這兒。”
這是季風臨“譚秋有可能藏在這裡麼”和她“要往回走嗎”的結合。
意識到這一點時,即便是白霜行,也感到頭皮發麻。
跟在他們身邊的薛子真,打從一開始就不是本人,而是一隻亦步亦趨、事事模仿著他們的……
鬼。
厲鬼一直跟在他們身邊,等待著他們驚懼萬分、死無葬身之地。
從見面到現在,由“薛子真”主動說出的話,只有一句:
“舞廳裡的人仍然有嫌疑。時間剩下不多,我們要不要兵分兩路?”
她的用心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