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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禮汀後,費澄聲喝多了,起身走動,試圖醒酒。
斷然沒想到,他會在loofly,再次看見當交換生讀UPenn回來的程頤。
程頤穿著黑t恤高腰牛仔褲,身材極好,馬尾高高綁起,耳朵彆著鸚鵡螺的湯麗柏琦耳釘。
和那個清冷遺世的,身上沒有任何裝飾的禮汀,完全不一樣。
程頤看見他,彎唇一笑。
和調酒師一換位置,從吧檯裡面走出來。
她到loofly很久了。
之前她站在門口迴廊的霓虹燈下,和日裔朋友開著玩笑。
見到一個穿白裙的女生,從走廊慌忙地逃出來。
她的日裔朋友看見了。
輕微感嘆:“好仙啊,她身上纏著白綾誒,好聖潔,幽國那種美你們懂嗎?”
女生長髮在風口處飄搖,裙裾雪白,勾出泛著清甜盈光的小腿,腳踝包裹著紗布。
聽見他們一群人指指點點討論她。
那女生冷冷清清地,極淡地瞥了她們一眼,最後眼神落到程頤身上。
但沒什麼情緒,眼尾遺留了一點繾綣的薄紅。
程頤沒看仔細她的長相,嗓音沙啞地笑:“你的意思是侘寂吧,中文文盲。”
日裔朋友是個圓臉短髮女孩,聞言搖頭:“我說她是天仙好不好,幽玄美學那種仙人,在我們那裡是高雅之美,神秘幽暗朦朧,不是單單侘寂和物哀,而是聖潔和不容褻瀆。”
程頤揉亂同伴的短髮,笑道:“你怎麼突然會說這麼多中文了?”
同伴笑:“主要是她漂亮得讓我也心動啊,涉谷都看不到這款的。”
他們幾個人眼睜睜地目送那女生融入黑暗裡,單薄得逐漸消失。
宛如溺斃福爾馬林裡的白色飛蛾,扭曲而厭世,但是美到無法用語言形容。
她身上披著件黑色外套。
從程頤身邊經過的時候。
身上沾了一點冰樟藥膏和荷爾蒙的氣味。
那味道有點熟悉,混雜著檀香和雪松,讓人迷戀又疏遠。
程頤鼻翼微動,心裡浮起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但很快被她自己遺忘在霓虹燈夜街車裡。
程頤等的人,沒有到齊。
她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
餘光瞥到江衍鶴從同一個拐角處出來了。
一向冷淡的人,今天倒顯得有幾分頑劣和浮浪。
路過身側問候的點頭之交時,他還不忘乘著興致,打了聲招呼。
似乎是心情極好的模樣。
程頤大半年沒見到那人了,不太確定。
但心裡篤定是他。
側臉骨相走勢是萬里挑一的孤絕,寬肩窄腰撐出手工白襯衫的清雋風骨。
怎麼可能還有別人?
她撇下同伴,不受控制地,向著江衍鶴走去。
半路上,被相熟的朋友纏住調酒。
轉身就看見喝醉酒,想找地方醒酒的費澄聲。
程頤見到費澄聲,她似是嘲弄一般,噗嗤笑了。
第一句話是:“好久不見啊,傻狗,你一天閒不閒啊,夜裡說沒有我會死,白天我面前diss江衍鶴?”
第二句話是:“江衍鶴也來了嗎,我剛才看見他的人影晃了晃。”
兩句話一出,費澄聲氣得半死。
他轉手在微信裡,分享了一首《50 Ways to Say Goodbay》回敬給她。
費澄聲:【壞女人的下場】
程頤還沒來及回覆翻白眼的表情包。
費澄聲就把她拉黑了。
“你煩不煩啊,傻狗,沒事找事,幼稚又矯情。”
程頤懶得理他,過來找江衍鶴借火。
程頤讀UPenn前,在Duke念夏校,會經常和亞裔同學去Nasher藝術館。
她親眼看過文藝復興雕塑的膏泥線條,看過頂級大師的仿生蠟像,梵高和派達利的傑作。
但是那些美的神蹟都比不上她面前,比一年前更桀驁,更鋒利的那個人。
程頤聲線低了下去,饒是酷姐,也微露了嬌怯,湊近那人。
她拘束道:“江衍鶴你也在,抽菸嗎,不如給我點一根?”
她在費澄聲面前,根本不會這樣,從來都是頤指氣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