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意志消沉。其實,當年駐紮在中國的日本兵,通常有兩種表現,一種是上面所說的意志消沉,厭戰怕死。而還
有一種,則是殺人成性,心理變態。水野靖夫回憶說,當年在中國犯下的罪行。許多是由“已在當地生活達五六年之久的老兵乾的。因為隨著戰爭的拖長,這些老兵對何時能回日本的希望已經渺茫,他們的心已變得殘酷無情,意志已頹靡不振,每當出發的時候,他們就以‘肚子痛’或‘腿痛’的理由,拒絕服從上級的命令,這種情形已開始出現。在這些老兵眼中,已把所謂上級的命令即‘天皇的命令’一詞看做是一句廢話。軍官們對這些老兵也是束手無策的。”
水野靖夫還說:“如果遇到這種既殘酷無情又頹靡不振計程車兵那就該倒黴了。他們的殘暴行為簡直達到了喪失人性的程度:有時把女人的肚子豁開;或把刺刀捅入女人的性器;有時還把刺刀刺進男人的胸膛;或活生生把頭給砍下來。還有計程車兵把姑娘姦汙之後,還進行百般侮辱,藉此取樂。對他們這些人來講,人已成為比其他獸類更有意思的動物。有時他們把人綁在柱子上,用火把人活活燒死,似乎也認為是最有意思的驚險行為。”
不過,殺個人和殺只雞畢竟還是不一樣,日本人殺人殺多了,心裡也是害怕,甚至疑神疑鬼,嚇出病來。新樂縣婦救會幹部梁振英,窮苦人家出身,“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織布紡線,做衣做襪樣樣會。家裡給她找了個連褲腰帶都不會系的地主家傻兒子,她心一橫跑回孃家,後來就參加了革命。因她個頭很高,面板光潔,當地老鄉都親切地叫她“大個兒梁”,1940年10月,年僅18歲的梁振英不幸被捕,鬼子一見是年輕美貌的姑娘,立刻獸性發作:“花姑娘的幹活,花姑娘的幹活……”亂吼叫起來,把梁振英連拖帶拉弄回據點。到了據點,梁振英被認出是抗日干部,日本人先來軟的,再來硬的,放洋狗咬她,反被她一腳踢翻,日本兵想汙辱她,她拼命反抗,撞掉一個鬼子兩顆門牙。鬼子用槓子壓、火鉗烙、用打破口的酒瓶壓在乳房上旋轉、用刀子割……最後活活把她給折磨死了。
梁振英死後的一天深夜,在崗樓上站崗的日本兵忽然一聲嚎叫,栽了下來,摔了個半死,其他日本兵聽到動靜都圍了過來,只聽那摔得半死不活的日本兵驚恐未定地叫道:“女八路活了,一腳把我踢下來,看……她來了。”據這個日本兵描述,復活的女八路身高丈餘,披頭散髮,渾身是血,骨腸在外,怒目圓瞪。不幾天,又一個日本兵從崗樓上摔了下來,摔死了。又過了幾天,一個日本兵去送信,掛在馬鐙上讓驚馬拖死了。這一下,日本兵們都嚇壞了,不要說打仗,連晚上睡覺都成了問題。據點裡的日軍小隊長吉子鹹言急了,在據點外修了個丈餘高三稜形木製墓碑,上
面刻著“共產黨梁女士之神位”幾個字,日本兵持槍守靈,吉子小隊長率隊祭奠,還請來巫婆、神漢、道士,跳大神、做道場,鬧得沸沸揚揚,不亦樂乎。
水野靖夫說,即便是殺人如麻的殺人狂,骨子裡也時時感到恐怖,因為“不知在何時何地就要受到報復。只要有一個目擊者或死者的骨肉兄弟還活著,這種危險就存在著。甚至母親懷裡的嬰兒,也不知什麼時候會變成復仇的厲鬼。”水野靖夫說,“那些在越南戰場上曾殺過吃奶嬰兒的美國兵的心理,我是能夠完全理解的。侵略者的恐怖,就是如此。”冀中大平原上,星星點點地散落著上千個炮樓。裡頭住著幾十個甚至幾個日本兵。白天端著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的日本兵,刺刀在陽光下閃著寒光,似乎十分威風。到了晚上,一個人站在炮樓頂上,望著黑乎乎的四周——那裡住的都是中國人,一種孤立無援的恐怖油然而生。每一箇中國人:賣菜的農民,小商人,甚至偽軍士兵,都是潛在的敵人,只要一不留神,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從後面捱上一鐮刀或一鋤頭。遠處傳來的一聲狗叫,都會讓人神經緊張到極點。每時每刻都生存在異民族仇恨的目光之中,沒法不感到緊張和恐怖。那些十六七歲的新兵,聞著散發著血腥味的土地,望著公路旁被燒燬的還依稀可辨認出鍋臺和土炕的房子,向著日本的方向流著眼淚在心中默默祝願:啊,爸爸媽媽,我還活著,還活著,讓我早日回家吧。恐怖,苦悶,無助,這就是當年那些日本兵的心理狀態。真是侵略者的悲哀啊!
侵略者的悲哀(6)
民兵炸燬敵人的碉堡
參考文獻:①《抗日戰爭史》,何理著。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
②《華北治安戰》,日本防衛廳戰史室編,中譯本,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