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頭批閱文書的雲崢抬頭瞅了陳琳一眼道:“這樣數目的錢糧,已經連續不斷地向蘭州城調撥了四年,至於用來幹什麼你不該問,這不是你的職權範圍,你只需要知道西夏國的精銳駭胡兒身在蘭州就成了。”
“這麼說大將軍在蘭州城已經有了安排,老夫確實多嘴了,這就加蓋印信。不耽擱前方使用錢糧。”
陳琳說著話就在文書上加蓋了大將軍印信和自己監軍印信,然後交給小吏分派文書該去的地方。
駭胡兒進入蘭州城陳琳是知曉的,他甚至還派遣了一隊密諜專門去了蘭州,這一次不是秘密進行的,而是大鳴大放的去警告駭胡兒快速按照大宋和西夏兩國不得有軍事人員進駐蘭州城的盟約內容退出蘭州城。否則將會遭遇大宋最猛烈的報復。
報復其實是一句空話,但是這種空話必須說,否則就是大宋放棄蘭州城的一種表現,如今聽雲崢在蘭州城也已經經營了四年。他的心也就立刻放下了。
雲崢經營滇西草原十年,於是大宋就兵不血刃的獲得了一大片肥美的壩上草原。雲崢惦記青塘草原十年,於是那片土地上血流漂杵,不論是多麼強悍的英雄,到了最後也只能折戟沉沙在那裡,成為大地最好的養料之一。
現在,雲崢有經營了蘭州四年。不用說那裡將會爆發一場任何人都預料不到的惡戰……此時,還是不要打亂雲崢的部署為好。
雲崢處理完了公務,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朝陳琳說道:“富弼想要從青塘高原下來恫嚇一下沒藏訛龐。我覺得這不是一個好主意,這個時候就不要打攪沒藏訛龐的弒君計劃,等到他已經把弒君弄成了事實。我們再進場不遲。”
“無君無父之徒就該千刀萬剮才對!”
雲崢笑道:“人家弒的是西夏的君王,所以我們不妨抱著一絲寬容的態度來看這個事實,等弒君這個行為到了**,我大宋也獲得了足夠的利益,我們不妨再去口誅筆伐一下。”
“無論如何弒君都是大逆不道!”
雲崢瞅著憤怒的陳琳無可奈何地道:“弒君的是沒藏訛龐,又不是我,你瞪著我幹什麼,雖然我當年也差點把西夏的皇帝給弒掉,那也是為了大宋!”
陳琳怒道:“不管弒君的目標是誰,你能把這件事拿來利用,都說明你對皇權都沒有多少敬畏之心,這件事你想都不該想!
知道為什麼這麼些年,你給大宋立下了汗馬功勞,卻依舊不受所有人待見嗎?
不是因為你的心狠手辣,更不是因為妒忌你的戰功,大家第一次認識你的時候,你就在參與弒君,挑撥太子和皇帝的關係。這樣的用心之狠毒整個大宋無人能出你之右。
你在當微末小吏的時候就敢這樣做,如今成了大將軍天知道你會幹出什麼事情來。”
雲崢愣了一下道:“你是說我比大部分宋人都要壞?”
陳琳搖搖頭道:“不是大部分,是所有大宋人,你的眼中只有利弊,只有有利和無利之分,在你的行事過程中,看不到情誼,看不到憐憫,甚至看不到人性,你真的像是上天派下來的一位殺星,司天監說你是貪狼星下凡,不是沒有道理的。
你表面上看起來富有同情心,對自己的下屬仁愛,對大宋百姓仁慈,甚至對待大宋商賈你都抱著一種憐愛的態度去對待。
你越是這樣,就越是讓人毛骨悚然,因為我們覺得你的那些部下,大宋的百姓以及大宋的商賈,其實都不過是你必須要使用的工具而已。
連農人都知道愛惜農具,更何況你這位戰功彪炳的大將軍!”
頭一次見陳琳說這麼多的話,雲崢決定不和他談論自己,就把話題往王安石的身上引,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比王安石多幾分人性吧?
“就在昨日,王介甫被人拿雞蛋砸,又被潑了狗血,最後還被人潑了糞,這就是那些被王安石所關注,愛護的百姓作的,因此,我以為只要不犯眾怒,適當的乾點事情也就成了,不要一個人就把所有的仇恨拉在自己身上。”
陳琳嘆息一聲道:“其實你們都明白王介甫所做的事情都是為國為民的好事,就因為損傷了你們的利益,所以你們才會視他為寇仇。
樊樓外王介甫三句上天知曉的話,已經把你們釘在了恥辱柱上,對於大宋到底要不要變法後人自有論斷。
當年商鞅被車裂之時,秦國的勳貴們站在高處觀禮自以為得計,你如今看看史書上的記載,即便是賢明如公子虔與公孫賈也難免背上一個嫉賢妒能的名號。
王介甫在樊樓外所受的侮辱與車裂何異,你雲崢安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