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次戰敗,其實敗的無話可說,李元昊太瘋狂,他的運氣也太好了,但凡他本人出一點點意外,那場戰爭就該是西夏的滅國之戰,參知政事,在戰場上,一個清醒的人是如何也打不過一個生死不顧的瘋子的。”
韓琦盯著雲崢問道:“你說老夫輸在不夠瘋狂?”
“確實如此,如果當時參知政事夠瘋狂,就應該徹底拋棄任福、桑懌兩部,任由他們在敵軍中掙扎,集中所有兵力對付李元昊,只要殺死或者擒住李元昊,在當時的態勢下,就算是徹底拋棄掉任福、桑懌也會是一場大勝。
可惜啊,就因為您顧惜袍澤之情,不願意拋棄任福、桑懌才讓李元昊有機可乘,讓他用少數兵力拖住了你,卻用大部分的兵力去圍剿任福、桑懌兩部,得手之後,再前後夾擊與你,你焉能不敗?
戰場之上就不應該有過多的感情,您心裡只該有勝負二字,如果能謀取一場戰爭的勝利,爹孃老子身陷重圍都不應該救!”
雲崢說的興起,轉過身要韓琦幫他鬆開綁繩,還問已經傻掉的鄒同要來一大塊木板,用筆墨寥寥幾筆就勾勒出好水川之戰的態勢圖。
口沫橫飛的將整個戰場態勢重新演化一遍,最後對看得入神的皇帝趙禎道:“陛下,戰場是一個無情的地方,這就是為什麼會有慈不掌兵義不掌財之說,這些話都是有一定道理的,一個將軍如果對自己都不夠狠,您如何指望他能兇狠的對付敵人。”
趙禎對軍事一竅不通,看看一臉灰白的韓琦,再看看若有所思的龐籍,至於趙允讓等人更是不堪,在軍事領域,大宋朝堂或許只有狄青能臧否雲崢。
趙禎慢慢道:“難道說咱們大宋國朝,今後只要發生戰事,就需要派你們兩個瘋子前去是也不是?”
雲崢拱手道:“如此一來戰勝敵軍的勝算最高,瘋子可以領軍出戰,但是卻不適宜在平時統軍,一支軍隊很容易沾染主將的性格脾氣,天知道會把軍隊變成生麼樣子。如果陛下派出去的軍侯都能把軍隊訓練的強大起來,軍隊在平時確實可以交給文官統帶,戰時由陛下拜將即可。
只可惜他們弄不好,大宋白白有兩百萬軍隊,人數最多,戰力卻最弱,以至於我現在殺氣都無處可洩,只能拿監察御史來練手。”
趙禎似乎沒有聽見雲崢最後說拿御史練手的混賬話,他的心思全在雲崢說的大將其實沒必要在平時統帶軍隊這句話上,追問道:“你這些話何解?”
雲崢拱手道:“陛下,微臣的意思是隻要像振武校尉周同他們這樣的軍侯有三五百個,大宋用不著養那麼些軍隊,按照微臣的估計,常備軍五十萬足夠了,戰時如果再能動員五十萬後備軍,就足夠我們打一場滅國之戰。”
“陛下!請給為臣做主啊——”一聲淒厲到了極點的聲音從大殿門口傳來,馮悅推開攙扶他的宦官跌跌撞撞的走進了大殿,吼了一聲之後就放聲大哭,似乎受盡了人間的苦難。
幾個人中間只有他受的傷最輕,肋骨斷了兩根,吐了幾口血,被御醫用金針一紮就醒過來了,聽聞雲崢正在大殿裡受審,趕緊走過來喊冤。
趙禎見馮悅披頭散髮的模樣悽慘,就讓內侍給他找了一個圓凳坐上,見馮悅停止了哭泣指著雲崢輕聲安慰馮悅道:“你惹誰不好,非要去惹一個瘋子,他如今在癲狂狀態,朕憐惜他為國殺敵立功,不忍心處罰他,等他病好了定然重重懲處。”
“瘋子?”馮悅非常失禮的追問一句,他剛才還聽見雲崢在滔滔不絕的講述軍陣國事,怎麼一瞬間就變成瘋子了?
龐籍喝道:“步花廳不是朝堂,誰給你們在那裡質問一位三品大員的職權的?監察御史的職責是在朝堂上,不是在步花廳。”
馮悅聽了龐籍的話,再聯絡到皇帝剛才和稀泥的說法,一顆心不斷地往下沉,他醒過來的時候看了其餘幾位受傷的同僚,劉度的傷最重,不但嘴裡沒幾顆牙了,而且一條手臂也折斷了,胯下那些部位似乎也不太妥當。
向來只有監察御史把別人逼死的份,何來別人逼死監察御史的事。
他強忍著胸腹的疼痛站起來道:“監察御史有風聞奏報之權,有當堂詰問之權,雲崢飛揚跋扈,桀騖不馴我等因何不能質問之?國朝開國以來,膽敢毆打監察御史者恐怕只有文信侯一人吧?如果今日不處置文信侯,監察御史的顏面何存?今後一旦有詰問之事,是否誰都可以毆打監察御史?如此模樣的監察御史微臣不做也罷!”
說完話就吃力的跪在當地,雖然胸腹骨折之處痛徹心扉,他依舊不肯站起來。
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