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代表,他可以容忍一個旁系血統的人來掌握政權,更別說白天曜出身異族,始終依傍著與北周敵對多年的漠北皇室了。
夕陽西下,天邊晚霞片片血紅,已與京城流成的血河溶作一處。無數官兵如蟻,猶在那血光中奔來突去,渾不知已身陷血腥之中,怎麼也拔脫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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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飛飛已換就新衣,只作普通宮女的裝束,享受那種如給剝掉層臭皮的新生感覺,在崇光宮中晃了一天,居然沒有一個人理會。
無論是太監,還是宮女,都是行色匆匆,如臨大敵。便是說話,也只附耳低語,只恐聲音高了,錯了某一個字,便引起主子們的不滿,手起刀落,死無葬身之地。
誰也不知道小謝妃心裡在想什麼。她只是從早到晚地不斷著彈著琴。
而云飛飛經了數次莫測事端,對這位小謝妃又敬又怕,知她彈琴時不喜有人驚憂,便是一肚子的疑問,也不敢前去相詢。
小舍兒見她無聊,便道:“雲大小姐,若是悶得厲害,奴婢陪你去宮外海棠林走走。”
看來暴力的效果十分明顯,小舍兒終於不叫雲飛飛是婉嬪娘娘了。
但若提到踏出崇光宮,雲飛飛還是猶豫。
“皇帝不會在皇宮亂逛吧?給撞到可不好玩了!”雲飛飛說道。
而小舍兒已笑了起來:“聽說外面江陽侯聯合了鐵血軍、開天盟,攻得正猛呢,估計皇上這時候也不會回來吧?何況若是回來,你在崇光宮內逛,和崇光宮外逛,又有什麼差別?給皇上撞到的機率不是一樣大?為什麼敢在宮內逛,卻不敢到宮外逛呢?”
雲飛飛笑道:“你沒看見貴妃娘娘正在外院彈琴麼?司馬澄一來,她自己會停了琴聲去參見皇帝。琴聲不停,便證明司馬澄沒來啊!”
小舍兒直翻白眼:“我以為你經了那許多事,已經看透生死,參悟天道,不再怕皇帝來臨幸你呢!”
“臨幸!”雲飛飛作了個嘔吐的動作,道:“這種幸運,還是留給別人吧!”
忽然想起小舍兒前面一句話來,微微怔神道:“你方才說什麼?看透生死,參悟天道?看不出,你個小丫頭,還學佛家參禪啊?”
“參什麼禪?”小舍兒笑道:“我不過聽娘娘尋常讀經書,偶爾會講這些怪話,所以隨口提了。”
“讀經書?”雲飛飛的嘴巴張得快可以塞一個生雞蛋了。
這個小謝妃,放了她的貴妃不當,去參透生死,領悟天道?
她真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女子了,看來對司馬澄情深意長,情緣不斷,卻唸佛吃齋,研讀經文;號稱妒嫉自己,毒打自己,卻又不聲不響救助自己;看似豔如桃李,冷若冰霜,卻能一轉臉,用一副妖異嫵媚的笑容,去魅惑君王,把如司馬澄那般的陰毒人物,都逗引得欲罷不能……
這時,琴聲忽然停了,聽曲調應該是一曲終了,但連綿了那麼久的琴聲忽然停住,雲飛飛緊張地手心直往外冒汗。
“快去看看,是不是狗皇帝來了!”雲飛飛推著小舍兒,催道。
小舍兒往後退著,道:“幹嘛我去看啊?皇帝這幾天給司馬震他們打得灰頭土臉,我們還是少惹為妙。”
第四十五章 暗祭(二)
雲飛飛已藏到牆邊拐角外,道:“有貴妃娘娘頂著,狗皇帝又不會吃了你,怕什麼?”
小舍兒心不甘情不願,悄悄從一旁的樹叢探頭往外瞧著,忽而笑道:“狗皇帝沒來,不過是貴妃娘娘要出去而已。”她倒乖,跟和雲飛飛相處沒幾日,已將狗皇帝三個字學會了。
雲飛飛忙奔過去看時,果然看到小謝妃從宮女手中接過一個提籃,穿了一身素藍的衣裳,緩緩踱出宮去,居然一個侍女都不曾帶。
雲飛飛鬆一口氣,笑道:“連貴妃娘娘都敢走出宮去,估計是料定了狗皇帝不會來啦!小舍兒,咱們也出去走走吧!”
小舍兒翻了個白眼,嘴裡咕咕噥噥,可到底腳不隨心,已隨了雲飛飛跑向宮外。
幾日不曾見,海棠林中的花木又凋零了不少,滿地的狼藉殘紅。雲飛飛也怕遇上人,只揀人少的小徑亂鑽。困守宮中數日,她早憋悶得快瘋了,一時得出,頓時如小鳥般縱躍歡喜。
一時見那海棠凋殘了許多,有心折幾枝帶回宮中插瓶,竟找不到,遂帶了小舍兒徑往海棠深處尋去。
走了半晌,果見有日光罕照之處,猶有西府海棠幽然吐芳,醺人慾醉。忙伸出手,夠著一枝尚有花苞的,拿了小剪子剪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