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一下,趙昚繼續說道,“兒臣已經決定,待到北地穩定了之後,便要遷都回去。”
“這臨安終究是臨安,之前雖然收回了開封,可是開封卻處於金國的包裹之下,而現在,整個黃河以南盡歸我大宋,不管是為了民心還是我大宋的威嚴,都要遷都回去。畢竟,有國都在,如何能一直在陪都之中,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讓人以為我大宋沒有面對金國的勇氣。”
趙構看著意氣風發的趙昚,眼前不由得恍惚了一下,當年,他又何嘗不是這般模樣,只可惜……
眼中的恍惚斂去,再度恢復到一片清明,他注視著趙昚,只是淡淡的說到,“朕,不準!”
“嗯?父皇……”趙昚一愣,他想過趙構會跟他講這件事情,也想到趙構會給出一些回去不合適的理由,他也想好了應對的方式和說法,可是,沒想到趙構只是簡單的告訴他……不準?
“父皇,這是為何?”趙昚不解的問道。
“朕說,不準!”
“可是父皇……”
“朕說不準!怎麼,你當了皇帝,已經聽不懂朕的話,或者不願意聽懂朕的話了?”
此刻的趙昚只覺得心口被一塊巨石壓住一般,他清楚趙構對於回返開封有一些顧慮,可是,即便真的有,那父子兩個就不能商議一下麼?或者說,講一講理由,看看有沒有更好的方式。
現在這算什麼?不準?
他卻不知道,趙構之所以如此,不想回去是其一,更為重要的,是趙構想要藉此壓服一下趙昚,因為趙構感覺到,現在這朝廷和大宋,距離他越來越遠了,而趙昚的威望也越來越高,若是真的遷都回去,並且再過幾年的話,誰還知道他這個太上皇?他這個太上皇的話,還有哪一個會聽?
這次,他就是要明白告訴趙昚。哪怕你是皇帝,你也要聽我的,否則的話便是不孝。至於為什麼,你不用多管,我說不行就不行。不錯,就是這麼霸道!
趙昚微微低著頭,目光中有震怒也有幾分糾結,好一會兒,他終於咬牙說道,“父皇,若是朕執意要遷都回去呢。”
說罷,他抬起頭直視趙構,“父皇,朕是你親自立下的皇帝,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抑或以後,朕對父皇的敬重和孝順不會改變。不過,朕既然從父皇手中接過了這大宋的江山,就要為朝廷、百姓來著想!朕為皇帝,當回到開封坐鎮國都、直面金國,如果連這點勇氣都沒有,那朕不是辜負了父皇的期望?”
“北地故土,是太祖、太宗打下的基業,同樣是趙家的江山,現在拿回黃河之地,只不過是一個開始,以後,河北之地咱們同樣要拿回來,甚至就算那燕雲,朕也要拿回來,如此,才能面對父皇、才能面對列祖列宗!”
“所以,此次遷都勢在必行,請父皇恩准!”
父子二人目光相對,一個執拗而堅定,另一個冰寒又震怒。
趙構沒有想到,他養出來的這個便宜兒子,現在已經不願意讓他掌控在手中了,甚至,他這個兒子,已經敢在他的面前說出‘執意’二字。
好半晌,趙構緩緩閉上了眸子,“兒孫長大不由人,果真是如此,既然你願意回去,那便回去吧,朕就留在這臨安了,另外,那些老臣你既然厭煩,便也留在這裡陪著朕便是了。”
趙昚聞言,臉色瞬間漲紅,他盡握著拳頭,憤怒而又難以置信。
自己的父皇這是要幹什麼?自己回開封,他和老臣留在臨安,那是不是以後大宋有兩個朝廷?那以後事情該聽誰的?
而且,好不容易見到了一些大宋崛起的希望,好不容易有了一些底氣,難道父皇就非要將這大宋分裂開麼?
趙昚喘了半晌粗氣,隨後陡然站起身,“父皇,兒臣身體不適,便先行告退,改日再前來探望父皇。”
說罷,趙昚猛地轉身而去。
待到趙昚的身形消失在大殿中,沉默中的趙構突然將手中的茶盞砸在地上。
“啪!”
茶盞摔了粉碎,趙構揮揮手喝到,“都退出去吧!”
一應內侍、侍女和韓侂冑等人盡皆離去,趙構獨自一人坐在大殿之中,“現在,朕的話已經不管用了,有些孩子不聽話,那就必須要管教管教。這天下和江山,朕能給你,可是也能夠拿回來。希望,你不要讓朕到了那個地步……”
趙昚一路回到勤政殿,同樣是揮退了所有人,今日他難得鼓起勇氣在趙構的面前強硬了一回,有幾分忐忑,也有幾分莫名的爽感。
在趙昚心中,對於趙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