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鳳翔府一戰,他手中有党項精銳,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佔據優勢。哪怕一向不可一世的金人也是在他的進攻之下節節敗退,甚至,徒單克寧的西路軍也為此只能退守到隴山之東。
可是,就在這種情況下,沈堂一邊謀劃著南疆的羅氏鬼國,一邊北上臨洮、鳳翔府,硬生生將他困在了死地,若非當年沈堂要留著他和党項的兵馬牽制金國,恐怕現在他和麾下眾將早就埋骨在鳳翔府了。哪怕如此,沈堂還順手收拾了吐蕃的數萬精銳兵馬……
在用兵方面,張華著實是自愧不如。
那一敗後,他從各方面收集沈堂的資訊,尤其是沈堂指揮的所有戰役,沈堂的手段和用兵,讓他拍案叫絕又有幾分無力感。
他自忖,若是同樣的兵馬,在沒有其他因素的影響下,他絕對不會是沈堂的對手。
這一次党項出兵,實際上他一開始是反對的,大宋就一個能打的,而且還是皇帝的心腹,党項如果在西邊兒折騰,很可能將這位狠人引過來。
想當年,大宋與黨項並不接壤,哪怕是戰敗了,一時間大宋也奈何不了党項。畢竟,大宋難道還能隔著金國佔據党項的地盤兒不成?可現在卻不一樣了,隨著西北三路之地復歸大宋,党項和大宋再度有了交界,如果那絕世兇人再一次殺過來,還能如同上次一樣輕飄飄的退走?
如果他不罷休,硬生生殺進党項之內,誰去擋?他張華是不行,問題是党項這些蠻子,用兵方面比他張華厲害的也數不出來啊。所以,這時候招惹沈堂,不是個好主意,很可能引火燒身。
不過,接下來大宋發生的事情讓人應接不暇。
好好的一個大宋,竟然和党項一樣,自個內部崩潰了。
皇族的王爺直接反了拿下臨安,原來的皇帝不知所蹤。好吧,這一下大宋算是熱鬧了,新舊勢力的爭端,地方與皇族的爭端,還有一些原本被壓制著,現在朝廷無暇顧及的……雖然不能說大宋直接散了,可是也差不多是這意思。
為此,沈堂身為之前大宋皇帝最信任的一個臣子,一個手掌大軍的臣子,必定會被影響。
一朝天子一朝臣,沈堂這樣的一個人,會得到新皇的信任嗎?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不會!也不敢!
不僅皇帝不會在信任沈堂,沈堂也絕不會信任新的皇帝。這是臣子與皇帝之間的屬性決定的!如此一來,沈堂只有兩個選擇,一個便是乾脆直接造反,想辦法自己當皇帝。另一個便是自立,憑著自己手下的兵馬打一片地方出來,先站住腳,然後謀求整個中原。
如果不這樣做,好的話沈堂可能會被圈禁一輩子,壞的話那就是下一個風波亭的岳飛。
雖然張華心中對沈堂極為惋惜,這樣一個天才的人物,竟然要被皇權所掣肘,否則,大宋只需要勵精圖治一些年,不僅能夠拿回北地的故土,便是橫掃天下也並非不可能。
正因為如此,張華放心大膽的帶兵進入到大宋地界,無論怎麼選,沈堂都無暇他顧,難道沈堂還能不遠千里來到這西北打地盤?接下來的發展,果然如同他所想的那樣,沈堂手持‘先皇’聖旨,率兵南下臨安勤王。
清君側也好、勤王也罷,張華也是手握大軍的統帥,怎麼可能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顯然,沈堂已經被牽制在江南了,至少,江南的事情未曾平息之前,他沒精力來關注西北的事兒。
至於張浚這個對手,張華重視,但是卻提不到畏懼……
“不知道燕國公給張帥傳了什麼話?”張華問道。
柳天正色說到,“燕國公說了,党項人如果知曉分寸也就罷了,若是不知曉分寸,那也不必過多理會,屆時他自會親自率兵去夏地走一遭……”
柳天的話讓張華眼皮直跳。
夏地?沈堂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啊,什麼情況下党項的地盤才會被改為‘夏州’?只有當年這裡屬於中原統治的時候,沈堂的意思很明白,党項如果只是略微折騰一下,他可能也懶得理會,可是如果過了底線,那他沈堂必定會親率大軍征伐党項之地,直到党項盡皆歸屬中原方才會罷手。
張華甚至並不懷疑這話的虛假,因為,這件事情,也的確是沈堂說得出,還做得到的……
甚至,現在沈堂要這樣做,比之前還要更加方便。
之前沈堂還要顧及朝廷的命令,畢竟,輕易動兵並不妥當。可是現在,沈堂處於半自立狀態,自己麾下有兵馬,自己手中有錢糧,說他是裂土封王也差不多。朝廷下不下旨根本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