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與高柄戰了一場之後,便是按照沈堂的命令退守晉陵,而後,沈堂的兵馬開始緩緩朝著江南西路以及西部幾路的方向轉移。
再說這老帥張浚。
隴山一戰之後,張浚的兵馬與黨項人沿著洮水對峙,那一戰党項吃了大虧,足足損傷了近三萬人,不過雖然傷筋動骨,可是卻也是因為他們疏忽大意的緣故。
他們對大宋進兵之後極為順利,各州府甚至沒有什麼抵抗的力量,三萬先鋒與中軍的距離將近百里,使得張浚圍剿中軍的時候,後方的兵馬想要救援都來不及。而且,張浚來的突兀,直接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否則的話,張浚的兵馬雖然厲害,但是也不至於讓党項敗的那麼慘。
所以,退守臨洮一帶之後,他們便是再度整兵,打算渡河與張浚再戰。
張浚雖然是個難啃的骨頭,但是他們也看的明白,現在朝廷顯然是無暇西顧,這張浚恐怕是自行出兵,甚至,就連軍餉怕不都是自行籌措的,所以,他們只要拿下張浚,不僅這臨洮附近幾路之地,就連利州和成都府都空虛了。
這一點他們還真的沒猜錯。
朝廷的趙伯玖當然知道党項人進兵西北三路的事情,不過,這一仗他根本就不想打。
他的想法和趙構一樣,有了江南這花花世界,要北地做什麼?而且,打仗就要花錢、死人,還有戰敗的危險,現在還是先行坐穩了皇位再說。
至於党項要臨洮那三路之地,給他們便是,反正也是剛剛從金國手中拿回來的,就當從沒有過不就是了。
那党項人豈是好招惹的?從党項立國開始,跟大宋來來回回打了大幾十年,大宋佔便宜的時候可不算多,再者說,現在所有能夠掌控的兵馬,都要放在臨安一帶保證自己的安危以及皇位的穩定,哪兒有心思和這些蠻子去開戰?
因此,張浚不僅沒有朝廷出兵的詔令,就連軍餉都沒有。
他出兵的糧草軍餉,一部分是從成都府路、利州兩路徵各州府徵調而來的。
現在這幾路之地,有的上表表示歸順新皇帝,也有的默不作聲只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看形式,更有的暗暗謀求自立,什麼樣的都有。
而張浚手握三路之地的兵馬,當然是最不可招惹的一個,現在他要徵收糧草、餉銀,哪一個州府敢不給這個面子?
另外,便是在沈堂的授意下,有財的商隊調撥了部分糧草給張浚送了過來。否則,這幾萬兵馬人吃馬嚼可不是一個小數字。
正是因為有了沈堂在背後依託,又有三路之地為根基,所以張浚才有信心打這一仗。
當兵吃餉,沒錢沒糧的話,他張浚就算是天神下凡也指揮不動底下的兵卒。
党項人謀求再戰,而張浚則是在思索著還要不要打下一戰。
這倒不是張浚想要退縮或者怕了党項人,而是打仗並不是張嘴說一說就可以。
首先來說,這錢糧的問題他作為主帥必須要考慮。
沈堂調撥給他的糧草並不是無限量的,而成都府雖然號稱小江南,但是除非他也直接搜刮地皮,不然,哪怕向州縣衙門徵調糧草,還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後依舊苦了百姓。
所以,再打下去,他軍中的糧草不濟。
其次,雖然大勝了一場,但是党項還真不是軟柿子。哪怕現在党項境內自己也亂的不行,可是兵馬的勢力還是有的,第一場自己佔了便宜,接下來若是硬拼,那自己的優勢可就沒那麼大了。再者說,哪怕首戰大勝,党項的兵力依舊有著不小的優勢。
自己死了並不可怕,他都這個歲數了,哪怕戰死沙場也是賺了。可是,他手下的這些兵卒卻是大宋的根基。
一旦打光了,這西部幾路之地恐要十數年時間,才能在徵調這樣一支精銳出來。
所以,現在再打下去,並不妥當。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先想辦法拖延著,最好是中原能夠儘快安定下來。不管是陛下重新奪回皇位,還是趙伯玖那王八蛋坐穩了皇位,再不濟,就算是沈堂掌控大局,不那麼亂下去便好。屆時,以整體大宋的實力跟党項幹仗,迴旋餘地和容錯率就高多了。
思慮定論,他當即便是派遣了一支使團朝著對岸的党項大營而去。
得知張浚遣使而來,張華也是有些錯愕。
不錯,這一次党項出兵,張華便是明面上的大統帥。之所以說明面上的,是因為這些兵馬是李仁友和任得敬兩個人的,任得敬的兵馬自然不用說,可李仁友的兵馬對於張華的命令置若罔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