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回到開封府之後,睡夢中都會被父皇質問,質問他當初為何不率兵救援開封。
開封雖好,卻是父皇和兄長的開封,這臨安雖然偏安,可卻是自己的臨安。本來,對於這朝廷的事情他也不想在參與了。
他如今年歲也不小了,而且趙伯玖對自己也算恭敬,便任由他們去做吧。
至於靜江府的事情他也知曉了,趙昚之死,對於他來說是一件意外!按照他之前的想法,是要將趙昚圈禁的,也讓他看看遷都回開封是一件多麼不得人心的事情。
然而,趙昚卻是逃離了臨安,而且還被趙惇攜裹去了靜江府。
有些事情他不知道,可他好歹做了那麼久皇帝,那些齷齪的事兒哪怕是猜也能猜的出來。
對於趙昚之死,他心中多少是有些愧疚的。不管怎麼說,趙昚也是和趙伯玖一樣,盡皆自小被他養在宮中,雖然不是親生子,可感情卻也不差。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心中怎麼會沒有嘆息?
只不過,這愧疚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身為帝王,最需要習慣的便是稱孤道寡!
為了皇帝的位置,他丟了兄長、丟了爹孃,現在不過是一個養子身死罷了,又算得了什麼呢?尤其是這一切本來就是這個養子搞出來的。自己是他的父皇,自己的顏面遠比這江山和朝廷更重要,趙昚既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那他便是錯了。
他既然錯了,現在也不過是自食惡果罷了。
“兒臣參見父皇。”正斜倚在軟塌上的趙構聽到聲音,這才收回思緒緩緩睜開眸子。
“皇帝來了?”趙構緩緩開口。
“朕聽說,最近朝廷局勢很是危機,沈堂那賊子已經打到臨安了?”
趙伯玖苦笑一聲,上前給趙構斟了一盞茶,這才愧色說到,“是兒臣辜負了父皇,沈堂那賊子兵勢極大,之前兒臣還力壓他一籌,只要有一兩年的時間夯實根基,屆時出兵開封也不過是水到渠成。可是卻未曾想到,趙惇在兒臣的打壓之下,見到沒機會偏安靜江府,赫然讓麾下勢力投降。”
“張浚率領數萬利州精銳盤踞西北,根本沒有向朝廷效忠的意思,趙惇佔據的兩廣、荊南等地,包括他麾下的兵馬盡皆投靠沈堂那賊子。”
“不僅如此,他之前還幫著沈堂一直瞞著兒臣。”
“父皇也知曉,沈堂作用汴京路,麾下精兵強將不少,所以,之前兒臣便稟告父皇要與趙惇聯手。”
“畢竟,兒臣與趙惇雖然不睦,可是這江山終究是父皇的,也終究是咱們趙家的。不管誰勝誰負,將來都勢必會孝敬父皇。可是,如果落到沈堂那賊子手中,則是天下易主,我們這些小輩如何對得起父皇的教養之恩?”
“正因為如此,之前雖然與靜江府開戰,但是兒臣卻是也並未讓麾下兵馬不擇手段。畢竟,說白了這是咱們一家之爭。”
“之前兒臣得到訊息,沈堂要先行遣兵南下攻打靜江府,兒臣念及父皇的教導,便是主動遣使前去,表示先行罷兵,雙方聯手先行滅了沈堂那賊子,而後再行彼此相爭。如此,兒臣若是勝了,那趙惇也是我侄兒,可保他世代富貴。”
“若是兒臣敗了,他也是父皇之孫,兒臣敗的心甘情願。”
“然而卻不想,趙惇與兒臣虛與委蛇,暗中與沈堂勾結。”
“兒臣為了幫助趙惇牽制沈堂,所以將南方的主力兵馬調了回來攻打建康,目的便是為了牽制沈堂,給趙惇更多的機會,也讓他能夠大勝沈堂。”
“可兒臣錯了!”
“他想來早就暗中投降於沈堂,而後麾下的兵馬也盡皆歸降,並且瞞著兒臣讓沈堂的主力兵馬直接繞到了南方,趁著兒臣不備,襲擊咱們的江南之地。”
“兒臣的兵馬早就調到了北方,南方一片空虛,沈堂的兵馬趁機而來,輕易破關進入江南之地。”
“等到兒臣再度調兵回去,卻已經晚了,福建以及江南大多失守。”
“如果這是趙惇謀劃,那此刻兒臣便拱手投降就是了,好歹是一家一姓,又都是父皇傳襲,彼此相爭是正常,卻也不會生死搏殺來消耗大宋的國運。只可惜,這是沈堂的賊兵。若是兒臣降了,兒臣與父皇該何去何從?”
“現在那沈堂勢大,不過兒臣也不怕,大不了拼個你死我活罷了,兒臣如何也不會丟了父皇的顏面。”
趙伯玖的話讓趙構心中很是舒服,這些人知道這天下是自己的,他們的皇位也是自己給的,這便好。
“你做的不錯!”趙構頷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