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城門之外,一輛馬車緩緩而來,今天是年三十的除夕之日,卻是依舊有遠行者。
馬車在城門之前停下,一個女衛上前與守門的兵丁問詢幾句,片刻之後回到馬車之側。
“小姐,此刻不能入城,需要等一個時辰才行。”
“哦?”清脆的聲音傳出,下一刻,車廂簾兒開啟,一個身上穿著皮毛、戴著白紗遮掩面龐的女子下了車駕。
“可問清楚了是什麼緣由?”
“小姐,那兵丁說是很快便會有大量百姓出城,咱們的馬車進門會擁擠城門,所以,現在城門封鎖,不允許閒雜人等進出。”
“百姓出城?這日子怎麼會有百姓出城?”女子狐疑開口。
不過,下一刻她便是見到城門大開,在兵丁的守護下,一個個百姓從城門之中擁擠出來。
這些百姓手中或擔或挑,盡皆帶著一些物事,每個人的臉上並無年節的喜慶,卻是凝重甚至是帶著幾分悲傷的氣氛。
“小姐。”馬車周圍的女衛很快上前,將女子守在中間。
“將馬車趕到一旁,莫要擋了百姓的道路,我要上前問一問,這年節的大喜日子,為何會有如此眾多的百姓出城,若是這府城的衙門敢胡作非為,我定要為這些百姓尋一個公道。”
那女衛攔阻不住,只能護著這女子向前。
女子緊趕兩步,看著一個神色悲慼的老嫗,趕忙上前問道,“這位婆婆,你們這是要去何處?今日可是除夕之日,你們不在家中過年節,如何要出城?我看你們大多帶著悲慼之色,可是這衙門逼迫百姓?”
那老嫗站住,先是皺了皺眉頭,“你如何詆譭衙門?”
說罷,又上下打量片刻,方才恍然說道,“哦,你是外鄉人吧?”
女子一愣,趕忙說道,“我的確是外鄉人,不知婆婆為何如此說?”
“怪不得,若是外鄉人也就罷了,若是成都府的百姓,自然不會問出你這種話。今日的確是除夕之日,可卻也是我們成都府各縣百姓前往英魂堤去祭奠的日子。”
“英魂堤是何物?”女子驚訝問道。
“這英魂堤,便是一座堤岸罷了,不過,想當年,為了這一座堤岸,卻是有無數人死在那兒,他們盡皆是為我們這些百姓死的,我們如何會讓他們成為無家無靠的冤魂?”
“按照我們這一代的習俗,今日便是接祖回家過年節的日子,可是他們大多卻無家可歸啊。所以,我們這些人便前去,將他們接回家中過個節。”
女子聽得好奇,見到老嫗有些不耐,她趕忙說道,“這英魂堤在何處?不知道我可方便也前往祭奠一番?”
“小娘子倒是好心,前往祭奠,自然是好的,而且這些英魂極為靈驗,可以守得家宅安寧,他們哪怕已經死了,卻依舊庇護著我們這些百姓。”
女子也不上馬車,直接隨在這老嫗身邊,“婆婆,你可否給我講講這英魂堤的來歷?”
這老嫗顯然也是個善談的,而且,這是他們整個成都府最驕傲的事情,宣揚給外鄉人知曉,也是一件自豪的事情,所以,當即便是對著女子講述起來。
“小娘子哪怕不是蜀地之人,也應該知曉前幾年的那一場大水吧,我們成都府自然也遭了難。”
“當時堤岸決口,若是不加理會,不知道會死傷多少百姓,可洪水滔滔,想要攔阻卻又如何容易?而且,我老婆子活了一輩子,最為知曉這些官府的秉性,他們平日如何會理會百姓的死活?”
“可是,就在緊要關頭,咱們的知府大人親自帶著官兵上了堤岸,而到最後水勢太大,根本攔阻不住,知府大人竟是親自帶著人跳了進去,以身子綁縛石塊硬生生攔阻那滔天的浪濤。”雖然已經時隔數年,可老婆婆講述起來依舊淚流不止。
“知府大人是多大的官兒?人家命重,咱們百姓命賤啊,可是,知府大人卻並未猶豫,直接帶著人就跳了下去。”
“成百上千的人用身子去攔阻,整整一天時間,總算是堵住了那缺口,可是,卻是不知道有多少官兵未曾活著上來,哪怕是知府大人,也是累的昏厥了過去。小娘子,我看你也是個走南闖北的,你可曾見過這樣的大官兒、見過這樣的官兵?”
女子用力的搖了搖頭,只聽這老婆婆繼續說道,“好在老天爺有靈,保佑咱們知府大人無恙。”
“本來呀,當時我們便想著給這些兒郎樹碑立傳,並且給知府大人立生祠,可是,知府大人卻不願意,知府大人說,他是成都府的父母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