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部。2在夜裡的騷亂中,趙振濤隨同鹽化縣委的領導做了一夜的工作。
剛開始鬧起來的時候,賓館裡潘書記與高煥章、鹽化縣委書記柴德發的談話沒有中止,潘書記仍然很平靜地詢問跨海大橋的情況。樓下維持現場的是縣長白春元。
趙振濤返回時,誰也不知道,他在人群裡聽著工人們的議論,從他們憤怒的謾罵聲裡感覺到了點什麼。看著這些鹽場的工人們,神態和打扮都像是農民,他知道曬鹽是風吹日曬的苦差使,工人們說話跟漁民一樣粗野。
一個滿臉黝黑的老工人罵道:“你們當官的都知道鹽場是一塊肥肉,都他孃的想吃一嘴!吃要看咋個吃法,這種吃法俺們不答應!”
還有人喊:“好端端的一個鹽場,愣讓李大腦袋給糟蹋啦!跨海大橋就是他給弄塌的,撤了李大腦袋,法辦李大腦袋!”
趙振濤認識鹽場場長李廣漢,可他始終弄不明白,李廣漢與跨海大橋有什麼聯絡。再往下聽,他終於聽出點門道兒來了:建橋之初,縣裡到企業集資,當時的場長薄振良為了鹽場的自身發展,只想象徵性地少出一點,縣裡就撤了薄振良,換上了李廣漢。李廣漢拿出了鹽場的二百萬流動資金贊助大橋,而且還讓他妻子的公司承攬了一部分大橋的工程。年初,北龍市召開全國殘運會,縣裡又從鹽場拿走了八十萬元的贊助款。鹽場沒有了資金,就像人貧血一樣,這一次風暴潮的襲擊,鹽場連買塑膠布苫鹽垛的錢都沒有了,工人們眼睜睜地看著鹽粒兒化為汙水。鹽場發不出工資,縣裡又沒有資金投入,人們幾乎是眼巴巴瞅著鹽場死去,而李廣漢卻因為跟縣裡頭頭腦腦們溫得鐵,聽說又要高升了,要當什麼縣物資局的局長了。在工人們的眼裡,李廣漢幾乎就是個壞蛋。工人們的意思是:鹽化縣的領導跟李廣漢穿一條褲子,他們非要見見省裡的領導不可。而據趙振濤的瞭解,李廣漢是省鹽務系統的勞模,又是北龍市的先進工作者。
趙振濤看見警察來了,白縣長正躲在暗處跟公安局的頭頭嘀咕著,要警察去驅趕工人,有的警察甚至已經動了手腳。幾個年輕工人氣得把警察的摩托車車燈給砸了,警察嚷嚷著要用手銬去銬那些工人。憤怒的人群擁來擁去,警察在他們眼裡,幾乎就要像戰場上的敵人一樣了。趙振濤感到白縣長是個很蠢的人,怎麼能動用警察呢?同時他不解的是,這樣亂哄哄的,高煥章和柴德發為什麼還不出來呢?活書記又是怎樣考慮的呢?無論如何,他已經感到事態的嚴重了,不是一般的嚴重。在潘書記的眼皮底下鬧出人命來,那將是怎樣的後果啊!
就在警察要抓人的時候,他拼命擠到白縣長的跟前,用十分嚴厲的口氣罵道:“蠢,你們簡直蠢到家啦!趕緊把人放嘍!”
白縣長不認識趙振濤,但看他的架勢和風度不一般,說話的口氣也不一般,愣了愣,悄悄地問旁邊的公安局長:“這人是誰?”公安局長搖了搖頭。
趙振濤大聲說:“把話筒給我,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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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縣長沒好氣地問:“你是誰?你能說服他們嗎?”
公安局長也急了,指著白縣長瞪著趙振濤吼:“你,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我們縣長!”
趙振濤沒理白縣長,蹬在賓館門口的臺階上,使勁揮著胳膊大喊:“鹽場的工人同志們,我是咱北龍市新來的市長趙振濤,我受潘書記和高書記的委託,來跟大家談談。有問題,咱擺到桌面上來,這樣鬧,傷了我們之間的感情,又不能解決問題!”人群頓時靜了下來。白縣長和公安局長慌了,互相埋怨著。
趙振濤接著道:“這次省領導來鹽化,就是來現場辦公的!我這個市長,也是老百姓的市長。我是咱鹽化人,鹽化這地方的根性就是信義!你們要是信我的,就這樣辦。”人們靜靜地望著他。趙振濤又說:“咱這對面就是縣政府,你們派幾十個代表到政府會議室,我跟你們開一個座談會,我做記錄,有來有往,可以通宵達旦地談嘛!其餘的同志就可以先回去了,怎麼樣?”
人群裡有人喊了一聲:“走吧,聽新市長的!趙市長是蟹灣村大船師趙老鞏的兒子,他不會糊弄俺們的!俺跟他爹是老哥們兒。”人們有了響應。
趙振濤把頭扭向白縣長:“白縣長,把那幾個工人放唆!”
白縣長瞪眼熊著公安局長:“還愣著幹啥?快快放人!”公安局長就讓警察把人放了,人群也漸漸疏散了。
趙振濤跟著工人代表走進縣政府會議室一直談到黎明時分,他整整記了半本子。記錄這些問題的時候,他的手在微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