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啤酒回來,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喂,你好。請問找哪位?”我拿起聽筒問道。
“請問大賀在嗎?”
“我就是。”
()
“大賀,我是永康。”
“永康!你怎麼打來了?有事情嗎?”
沉默了良久,永康清清乾澀的喉嚨說道:“倫子死了。”那聲音像是用盡全身的氣力從喉嚨裡擠出來的。
“什麼時候的事情?”我閉上眼睛回憶了良久我和倫子的過去後問道。
“前天下午,他把自己吊在了自家的電風扇上。”
掛上電話。心裡想著:如此這般未經世事的年齡,怎麼能輕易的被死亡俘獲。難道死亡真的會像空氣一般的散佈在周身?思忖了良久終究未能清理出任何的頭緒。將死亡付諸於言語恐怕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可是,將死亡如此這般真實地呈現在自己的眼前,心中便升起了莫名的壓抑感。生與死就像用粉筆在地上劃一根線般的比鄰著。滯留在原地則生,輕輕跳過則死。死亡原來是如此輕而易舉的事情吶!我現在在此側而倫子則跳到了彼側。雖然是緊緊的相鄰可是我卻再也無法感受到倫子的氣息了。或許死亡終有一天也會像俘獲倫子一樣輕而易舉地俘獲到我。
撥通了天天的電話後我告訴她:家鄉發生了一件著實讓我痛心的事情,要起身回家幾天。天天在電話那那頭問我可否陪我一起回去。在考慮到沒有任何不妥之後便答應了下來。在前往火車站的計程車上。天天做在我的身旁支言不語。我只顧看著車窗外川流不息的車輛和遠處高樓頂端閃爍的霓虹燈廣告牌。“不知現在倫子的世界是否也有如此這般的車來車往?”我心裡不禁自問道。來到火車站售票處,買了兩張半小時後開往家鄉的車票。上車後天天把鄰窗的位子讓給了我。火車駛出市區後窗外的景緻也幾乎變得無一可見。只有寥寥的幾盞街燈,孤伶伶的站在鐵軌的兩側,看著南來北往的列車。心底不禁湧起一陣莫名的傷感,身體也隨之顫抖了起來。我一直盯著窗外,突然感覺到自己竟像一腳踏空將自身深深的陷入到了著混沌的黑色裡。或許倫子現在的世界就像這窗外的景緻一般。那是一個多麼可怕的世界啊!
“大賀,有什麼未能實現的夢想嗎?”倫子的聲音忽然響起在耳畔。可是,那聲音在此刻聽來給人一種冷寂的感覺。
“我這人本身就沒有什麼夢想,又談何實現吶!”我如實地說道。
“我有的,可想聽聽?”
我呷口啤酒後點點頭。
“看櫻花,去日本看地道的櫻花。”我看到倫子的瞳孔裡閃爍出了幸福的光彩。“和自己中意的人一起去。最好她還能給我生個漂亮的女兒。我們仨人站在櫻花樹林裡。微風吹來,那柔弱的花瓣在空中隨意的翻滾著舞著。閉上眼睛,張開雙臂靜靜地感受著花瓣掠過指尖時同手指的紋路摩擦的感覺。可知道那感覺?”
“花瓣掠過手指間的紋路?”我不解地問道。
“對啊!閉上眼睛甚至可以聽到它們相互摩擦發出的‘婆娑’聲哩!”
就是一個如此這般熱愛生活的一個人。現在卻倏地跳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叫我如何能接受如此這般殘酷的現實。
天天握住了我冰冷的右手。她的手掌異常的柔軟,手指也修長得可以。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天天的手,就像小時候我經常牽到的姐姐的手。以前姐姐總是握著我的手送我上學接我放學。可是,現在姐姐在遙遠的德國。
當我和天天跳下火車時,天空已經放亮。走出檢票口後,我在不遠處的公用電話亭打通了永康的行動電話。他告訴我現在正在公共墓地為倫子舉行葬禮。我和天天鑽進一輛計程車朝公共墓地駛去。柔和的陽光透過車窗洋洋灑灑地照射在我的身上,我暴露在衣外的肌膚感覺到了一絲溫暖。可是,這柔和的光線卻襯托得我的內心愈加的冰冷。車窗上映襯著街道兩側已經有些泛黃的樹木。心裡忖道:秋風在一夜之間便吹走了春的綠意。計程車司機旋開了收音機,車內的揚聲器裡飄蕩出了Morrisser演唱的“Moon River”。那憂傷的調子將我的心情襯托得更加落寞無比。天天,挽著我的胳膊安靜地坐在我的身邊,不時窺我幾眼。我想對她說些什麼。可是,一時之間竟未能找到合適的字眼。
下了計程車我握著天天的手,穿過公共墓地的小徑。在為倫子舉行葬禮儀式的人群后站定。倫子的父親站在墓碑前詠讀著手中的稿子: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愛子的葬禮……我抬頭遠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