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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卜繡文軟軟地滑在了地上。

卜繡文給魏曉日醫生打電話,說明了她和夏踐石的決定。

第十二章

魏曉日百無聊賴。病歷懶得寫,病史記不住,治療計劃也下得毫無創意,進入一種抑鬱萎靡的狀態。他真怕自己哪一天醒來的時候,發現醫學是一門殘酷的學問,殘酷到自己無以為繼,只好對幾十年寒窗苦讀積累下的知識,說聲“拜拜”,落荒而走。

他想讓心事自生自滅,但是,他做不到。

也許,他真正想逃脫的,是他的處境。導師將“血玲瓏”的計劃委託給他。“血玲瓏”執行之初,就遭遇到了巨大頓挫。卜繡文已流產,他們夫婦決定再度懷孕。夏早早的生父究竟是誰……

太想找什麼人聊聊。電話本翻得如同洗撲克牌,幾遭撂下來,也選不定和誰談合適。

醫院的同事嗎?太近了。大學的同學嗎?太遠了。幾個與自己關係不錯的長者?可惜目前在此地的,都是女的。魏曉日不想再和女人談話了,很想聽聽幾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男人的意見。可是,男人們都在忙。不是在天上飛,就是在地上跑,偶爾找到一個,那人倒是很關切,忙問:“曉日,到底出了什麼大事?鬧得你這麼心神不定的?先告訴我一聲,我去完局長家,就去找你!”

魏曉日去意闌珊了。說:“沒什麼事。不必了。以後再說吧。”

他在電話本上看到了一個名字——梁秉俊。他一時沒想起這個人是誰?要知道,被他記載到本子上的號碼,應該是個熟人。他會接到很多名片,通常他都隨手扔掉,只有極少的人名,有幸進入他的本子。名片是靠不住的,本子才是親密關係的證據。

熟人而想不起來,看來自己是病了?

他就賭氣,反覆想。總算想起來,那個古生物學家。

他就給梁秉俊打電話,為了自己的這一番冥思苦想。基本沒寄希望。古生物學家常在野外。巧。他在。

“您可能記不得我是誰了。我叫魏曉日,是回春醫院的醫生……”魏曉日的聲音不很確定,畢竟,太冒昧了。

“記得。當然記得。”梁秉俊很熱情很肯定地回答。然後,他沉默。並不問,只是平穩呼吸著,等待著。

魏曉日感到安心。他說:“我很想和你聊聊。不過,好像也沒什麼大事……”

對方就笑了,說:“幹嘛非得有大事?歡迎你。只是,我在做一個實驗,走不開,你得到我的實驗室來。”

實驗室很大,博古架樣的設施上,擺放著一些排球、壘球般大小的石塊。一隻電鍋子樣的容器中,裝有粘液樣的物質,一隻機械手,執一玻璃律,不停地攪拌著。輕微的摩擦鍋底的聲音,均勻刻板。

“你一定沒想到我會給您打電話吧?”魏曉日說。他很想滿意這裡的環境,不像酒吧那樣喧鬧,也不像茶室那樣鬱悶。有一種科學的味道,安寧隔膜。談話,這樣的氛圍最好。

因為安寧,你可以敞開心扉。因為隔膜,你沒有顧忌。

“我想到了。對於一個古生物學家來說,什麼事情都是可能的。”梁秉俊說。也許是因為喪母的痛楚已然淡薄,再加上是在自己的領地,他格外從容平靜。

“古生物學家,到底是幹什麼的,我還不太清楚。好在,醫學和生物學,還有一點相通。”魏曉日說。

梁秉俊一指四周說:“我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和它們打交道。”

魏曉日順著他的手指,看到了那些排球壘球。不待魏曉日發問,梁秉俊說:“這些是化石。恐龍蛋的化石。古生物學,是一個很大的範疇。就像醫學是個很寬泛的概念,內裡還有兒科外科耳鼻喉科等許多細緻的分類。我是專門研究恐龍蛋的。”

魏曉日肅然起敬,好奇心被挑起,第一個問題是:“恐龍蛋,好吃嗎?”向完之後,又覺好笑,解嘲道,“你看,我儘想著吃。”

梁秉俊平靜地說:“這很正常。是一種集體無意識,幾乎所有的人,看到一種沒見過的植物或是動物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問,能吃嗎?這說明人類曾經有過多麼漫長的飢餓的歷史啊。”

魏曉日笑笑說:“看來,我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不過,你還沒告訴我,恐龍蛋的滋味呢?”

梁秉俊道:“我也沒見過新鮮的恐龍蛋,看到的只是化石。從理論上講,該是好吃的吧?蛋嗎,就是動物的卵細胞,儲存了豐富的營養,從那裡面,是要誕生一個嶄新的生命的。每一個個體,都會把自己的精華,儲存到蛋裡。這是生命的法則。一個物種,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