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目前四局仍未開工,廠裡儲存的布匹都被搬到了軍用被服廠,本來那被服廠的東家願意接手四局,但他們出不起價錢,所以這事也沒成。
當年張之洞總督湖廣,不僅興辦了兵工廠,而且也興辦了不少民用工業,不過他辦這些民用工業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彌補鋼鐵廠的虧空,再加上“官督商辦”的弊端,這些工廠大多資金單薄,技術落後,缺乏持續發展的後勁。
湖北軍政府成立之後,將這些民用企業全部接管,清查帳目,梳理債務關係,準備將之全部交給民間經營,套取現金維持政府運轉,這也是全省財政清理工作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但是這種資金的套現需要時間。
現在局勢尚未完全穩定,投資這些工廠不比租買官府地皮,這種實業投資不僅需要大筆資金,而且對於技術力量也有一定要求,如何與洋貨競爭也是一門學問,所以現在敢於立即接手承辦這些企業的商人並不多,缺乏競爭者的結果之一,就是這些工廠賣不出好價錢,趙北至今仍未拿定主意,到底是賣還是承包,他想在局勢完全穩定之後再賣,這樣才能賣出好價錢。
既然鄒廷弼表示出了興趣,趙北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雖然鄒氏企業目前資金週轉困難,但並不代表不能合作,相比湖北商人,江蘇商人的經濟實力更為雄厚,更為重要的是,他們背後的那個江浙金融集團擁有更強大的力量,眼界也更開闊,即使鄒廷弼無法接手,他也可以為江浙集團做出表率,只要江浙金融集團介入湖北工業,那麼,整個東南地區的實業界就可以成為共和軍的有力支撐,而且這種支撐不僅僅是財政上的。
革命,就是財富蛋糕的重新分配,什麼時候想吃這塊蛋糕的人都在呼喚總司令了,什麼時候就是趙北拿起大刀在這塊蛋糕上比劃的時候了,到了那時候,怎麼分,如何分,都將由他來決定。
“若是鄒先生出得起價錢,四局未必不能賣給你。不過現在我還有事要辦,咱們不如另約個時間詳談。這是我的專用名片,若是你有什麼事情想跟我說,可以拿著這個名片直接到時政宣講委員會,他們自會安排。”
趙北遞過去一張名片,話鋒一轉,問道:“你方才說你與上海德國領事有交情,此話當真?”
鄒廷弼點了點頭,說道:“說起來,鄙人銀行發行的紙鈔就是在德國印刷的,正是德國領事幫忙牽線。”
“哦?那你能不能給那位上海的德國領事帶封私人信件?”趙北的興趣提了起來。
他早就想與德國方面建立某種“友誼”,只是一直找不到路子,漢口的德國領事是個保守僵化的容克貴族,辦起事來一絲不苟,盡忠職守,但也同樣沒有任何通融餘地,說堅持“中立”就堅持中立,壓根就不是那種隨機應變的人,用中國的俗話說,那就是個榆木疙瘩,反倒是那些德國軍火商“友好”得多,和義大利奸商一起向軍政府兜售了不少舊槍,共和軍現在擁有的那七萬餘杆後裝槍裡,至少有五千杆是這些軍火掮客賣的,雖然比起繳獲的那幾萬杆步槍來效能不太先進,但至少比美國奸商賣的那些牛仔槍好得多。
“總司令的意思是?”鄒廷弼不太明白趙北想幹什麼,後悔剛才的話說得太滿,其實上海德國領事與他的私人交情泛泛,純粹的商業聯絡,互相利用而已,說不上是什麼朋友。
趙北說道:“其實也沒什麼,現在革命事業如火如荼,南北議和馬上就要開始,我們要與列強搞好關係,德國是新崛起的強國,我想將我們共和軍的一些主張向德國方面闡述一二。只可惜,漢口德國領事是個花崗岩腦袋,與他無法直接對話,想聯絡德國駐華公使,卻又沒有路子,不然,也不會麻煩鄒先生了。”
鄒廷弼稍微鬆了口氣,忙道:“這個好辦,總司令派人將信送來,我回去之後就到上海,將信件轉交德國領事。但鄙人只是個小小商人,面子不大,德國領事未必會回信。”
他不敢再將話說滿。革命軍興,袁世凱造反,中國將來何去何從,誰也不敢打保票,各國都在觀望,誰也不知道德國人打得什麼主意,而且袁世凱佔著“中樞”的名義,對於外國公使來說,似乎是個更好的投資物件。
趙北拍了拍鄒廷弼的肩膀,說道:“有些事情,只要盡了心,無論結果如何,總不會太過遺憾,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鄒先生盡了力,趙某還是感激的,咱們幹革命的,本來就是在到處押寶嘛,押不中就算了,可一旦押中,那就是收穫多多。對了,那封信關係重大,我還是派一個副官親自攜帶,隨同你一起去上海,免得出什麼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