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局立刻把你召回這裡來,十萬火急。這是十一月初的事,還在你失掉‘諾思安普敦號’之前,帕格。我知道的就這些。就連迪格自己也只知道這些。”
帕格走到電話機旁,撥動號碼。“快去調酒。”
“親愛的,可別洩漏露西告訴過我。他會用文火烤她的。”
海軍部的交換臺好久沒回話。維克多。亨利獨自一人站在寬敞的起坐室裡,從震驚中慢慢恢復了過來。 白宮對他來說,象對任何美國人一樣,是一個有魔力的字眼,但他早已逐漸體會到侍候總統的那種酸溜溜的餘味。弗蘭克林。羅斯福待他不過是象一支借來的鉛筆一樣,用過就算了;打發他去指揮那艘倒媚的“加利福尼亞號”,政客手段!維克多。亨利對總統並無怨言。在他身邊也好,不在他身邊也好,維克多。亨利對這位老謀深算的老瘸子仍然是心懷敬畏。但他決心不惜一切代價推辭掉總統再一次派給他的任何差使。跟著大人物當隨從,專門沒出息地在陸地上跑腿,只能毀了他一生的事業。他必須回到太平洋上去。
迪格不在。帕格走到壁爐前,背對爐火站著。他在這裡感到不自在,然而在傑妮絲簡陋的小屋裡,他卻感到很自在。怎麼會這樣呢?在去莫斯科之前,他曾在這座房子裡住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這房子多大呀!當時他們怎麼會想到去買這樣一幢大房子的呢?他又一次同意她拿出一部分她自己的信託金用在這上面,因為她要過的那種有氣派的生活非他的能力所及。錯了,錯了。當時還談論過要接待許多孫兒孫女。真是不堪回首!在這冰凍的十二月裡,在散發著聖誕節氣氛的房間裡,傢俱上還罩著夏天的套子幹什麼呢?他根本就不喜歡綠色印花布上的俗不可耐的花卉圖案。儘管他感到爐火烤得他的上衣暖烘烘的,但房間裡的寒氣似乎仍然侵入他的骨髓。在熱帶地區服役會使血液稀薄,這也許是真的。但是,在他的記憶中從前也是在太平洋任職回來的時候,卻不是象現在這樣冷徹骨髓。
“馬提尼酒來了,”羅達大聲說,手裡託著一隻叮噹響的盤子走了進來,“迪格怎麼說?”
“他不在。”
帕格呷的第一口酒,順著他的喉嚨火辣辣地下去了。他已經好幾個月不知酒味;華倫死後,他的身心都陷入麻木狀態,從那時以來他就滴酒未入。“很好,”他說,但他心裡卻懊悔贊成喝馬提尼酒。他得保持清醒到人事局去。羅達給他端來一盤不加蓋的三明治,他擺出熱情洋溢的口氣說:“好啊,魚子醬!你真的寵愛我,對嗎?”
“你不記得啦,”她的笑容是大膽露骨的調情,“是你從莫斯科捎來的。一位陸軍上校給我帶來了六聽,還有你的這張便條。”
在一張根蹩腳的俄國紙上字跡潦草地寫著:“留待我們的重逢之日,準備好馬提尼酒、魚子醬,生好爐火,還有……尤其是還有……!愛。帕格。”
現在他全記起來了:還是在珍珠港事件爆發的前幾個月一個興高采烈的下午,哈里曼一行在國家旅館的一個當時還開張營業的旅館商店裡買東西。當時帕米拉把所有的披巾和罩衫都說得一無是處。她當時曾說,象羅達那樣高雅的女人,穿上這種俗氣的東西,豈非不倫不類。那些皮帽子好象都是專門為女性的巨人做的。因此他就買了這些魚子醬,並匆匆寫了這麼張瘋瘋癲癲的便條。
“嗅,這魚子醬倒真不壞,沒說的。”
羅達的眉梢眼角流露的熱情在誘人情慾。如此這般的情景也曾多次在維克多。亨利的腦子裡顯現:在海上身經百戰的艦長回到了家中,俄底修斯和拍涅羅用雙雙走向臥榻。她的聲音悅耳誘人。“你看來好象幾天沒睡覺了。”
“沒那麼嚴重,”他用兩隻手揉了揉眼睛,“旅途太長了。”
“你哪一次不是遠道回來的!在你看來,可愛的美國變成怎麼一副樣子了,帕格?”
“大不相同了,夜間從飛機上看更是兩樣。西海 岸是徹底的燈火管制。到了內地才開始看到燈光。芝加哥跟平時一樣燈火輝煌。 過了克利夫蘭,燈光開始漸漸暗淡了,到了華盛頓,又是漆黑一片。”
“崎,層次可真夠分明!現在什麼事都沒個準。物資缺乏已經弄到混亂不堪的地步,人們對配給議論紛紛!一會兒有,一會兒沒有!簡直搞得人們暈頭轉向。現在又颳起了囤積風,帕格。 唉呀,瞧他們吹噓自己多麼聰明,把輪胎、肉、糖和燃料油囤積起來,我說都說不全。的確,我們是一個寵壞了的象豬一樣的民族。”
“羅達,最好不要對人的本性期望過高。”
這句話使他妻子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