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亨利困惑了幾個星期,現在才恍然大悟。他們急急忙忙把他從太平洋弄回來,原來是要他去生產登陸艇:一樁雖然重要但卻枯燥乏味的艦船局的差使,他的前程也就到此為止了。斯坦德萊的要求更把事情弄得複雜化。此時此刻怎能提出尼米茲的調令呢?真是進了佈雷水域!
“嗯,總統先生,給我這樣的選擇機會,而且是由您提出,使我感到有點受寵若驚。”
“怎麼,我乾的大部分工作不就是這個,老夥計,”總統露出笑容說。“我不過是坐在這兒,象個交通警,設法把適當的人引到適當的崗位。”
羅斯福說話時那種討人歡喜的知己態度,好象他和維克多。亨利從小就是朋友,叫人聽了樂滋滋的。帕格雖然處境尷尬,但對總統依然感到欽佩。整個戰局全憑這位年事日高、身罹殘疾的老人費心操勞;此外他還得治理這個國家,凡事都要和乖戾固執的國會鬥爭一番才能辦成。帕格看得出,哈利。霍普金斯這時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可能某個重要會議預定馬上要在這間辦公室裡舉行。但是羅斯福照樣能和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小艦長談個沒完,並且使他感覺到自己在這場戰爭中身負重任。帕格對他自己艦上的官兵也是這樣;他使每個水兵都自覺感到是這艘兵艦上不可缺少的一員。只不過總統的這種領導風格是在難以想象的壓力下擴大到了一種超人的程度。
這是個難以應付的局面。維克多。亨利使出全部毅力,在這雙充滿智慧、疲勞的眼睛的凝視之下保持沉默——這雙眼睛是天穹深處的兩顆明星,遮隱在親密的友情之中閃閃發光。他沒有勇氣提出尼米茲的調令。那等於是拆卡頓的臺,而且在某種意義上也等於是讓總統碰壁。不過至少應該讓總統感到他的為難。
羅斯福打破了這個稍稍有點緊張的局面。“好吧!不論怎樣,你應該先體十天的假。陪羅達高高興興玩幾天。這是命令!然後再和羅素。卡頓聯絡,我會安排你的工作,不是這個,就是那個。順便問一聲,你那個潛艇上的兒子好吧?”
“他很好,先生。”
“他妻子呢?那個在義大利碰上麻煩的姑娘?”
總統的聲調突然沉了下去,目光向霍普金斯一瞥,這使帕格知道他逗留的時間已經過長。他便急忙立起身來。“謝謝您,總統先生。她很好,十天後我將向卡頓將軍報到。謝謝你的午餐,先生。”
弗蘭克林。羅斯福那張富有動作的臉突然凝固不動,條條皺紋就象刻在石雕上一樣。“你在莫斯科寫來的關於明斯克猶太人的那封信受到了重視。還有你從前線給哈利寫的那份目擊情況報告,我也看了。你預計俄國人頂得住,證明是對的。你和哈利都是對的。這兒的不少專家都估計錯了。你有眼力,帕格,而且有一種本領,能把事情說得有條有理。猶太人目前的處境實在可怕。對這個問題我已無計可施。希特勒那傢伙是個混世魔王,一點不假,而那些德國人也都成了邪魔。唯一的出路就是趕快粉碎納粹德國,狠狠懲罰那些德國人,叫他們世世代代忘記不了。我們正在這麼幹。”他和帕格匆匆握別。帕格只覺得心頭冰冷,走了出去。
“如果你把我當作魯莽的冒失鬼,那可要叫我難受了,”羅達說。“我只不過不肯輕易死心罷了。”
木柴在起坐間的壁爐裡熊熊燃燒,咖啡桌上放著杜松子酒、苦艾酒、調酒杯、一罐子橄欖,還有一聽剛開的魚子醬、幾塊切得薄薄的方面包、兩碟洋蔥末拌雞蛋。她穿著一件桃紅長睡衣,頭髮向上盤起,臉上薄施胭脂。
“真美,這一切真夠美的,”帕格說,既有點窘,同時也感到興奮。“順便告訴你,總統向你問好。”
“啊,真的嗎?”
“真的,羅。他說你是個優雅美貌的女士,叫人一見難忘。”
羅達的臉直紅到耳根——她難得臉紅,而每次臉紅都使她霎時“間顯露出少女的豔色。她說:。哦,太好了。不過,究竟怎麼啦?有什麼訊息嗎?”。
他一面呷著酒,一面故意儘量簡略地向她說明了情況。羅達所得到的印象僅是總統在考慮有兩件差使要給他,同時命令他休假十天。
“整整十天!太美了!有沒有哪件差使能使你呆在華盛頓?”
“有一件”
“那我希望你就幹那一件,我們分開的日子夠多了。太多了。”
他們吃了很多魚子醬,喝完了馬提尼酒,帕格有了興致,或者,他覺得自己是有了興致。他的動作起初是笨手笨腳的,不過這很快就過去了。羅達的身體在他懷裡使他覺得溫馨撩人。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