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走進了會客室。
“好上帝埃瞧你這副樣子。”帕格沒刮過臉,形容憔悴,風塵僕僕。
“卡車運輸隊給塵暴困住了。後來又遇上了山地的一場暴風雪。我從星期五起就沒脫過衣服。總統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馬歇爾將軍住在你的房間裡,亨利。我們把你的鋪蓋搬到軍官宿舍去了。”
“成。我在大不里士收到了你的信。可是俄國人好象把意思篡改過了。”
“哦,霍普金斯問你在什麼地方,就是這麼回事。我覺得你最好儘快回到這兒來。這麼說,俄國人當真放你通行,一直到了大不里士嗎?”
“很費了一番口舌。霍普金斯現在在哪兒?”
“在市裡蘇聯大使館。他跟總統在那兒下榻。”
“在蘇聯大使館?不在這兒?也不在咱們的公使館裡?”
“不在。這裡邊有緣故。其他人差不多全住在這兒。”
“蘇聯大使館在哪兒?”
“我的司機會把你送到那兒去的。我看你得趕快。”帕格伸手摸了摸他那骯髒的、鬍子拉茬的臉。康諾利朝浴室的門做了個手勢。“用我的剃刀。”
除了被廢黜的伊朗國王鋪設的幾條新林蔭大道外,德黑蘭城裡大部分地區是迷宮般的狹窄、彎曲的小街,兩邊都是不開窗的泥巴牆。西頓曾經告訴過帕格,波斯人建造城市的這種方式是為了阻礙和延緩一支侵略大軍的推進。現在,這個陸軍司機也只好放慢速度,直到他開上了一條林蔭大道後,才嘟嘟叫著駛往市區。蘇聯大使館的圍牆使它看上去象一座戒備森嚴的監獄。在大門口,以及在那條街上和拐角處,佈滿了手持上有刺刀的步槍、皺著眉頭計程車兵。在大鐵門外面,一個士兵攔住了汽車。維克多。亨利放下車窗,用清晰的俄語直截了當地說:“我是羅斯福總統的海軍副官。”士兵抽身回去,立正敬禮,然後跳上踏腳板護送司機穿過庭院。這是一個寬敞的、有圍牆的大花園,好幾所別墅分佈在秋天的老樹、飛濺的噴泉和點綴著小池塘的大草地之間。
俄國衛兵和美國特工人員把守住了最大的那所別墅的前面走廊。帕格一路報著自己的身份走進了門廳,英國、俄國、美國的文武官員正在那兒忙忙碌碌,各種不同的語言混合成一大片嘈雜聲。帕格瞥見哈里。霍普金斯穿著一身灰色衣服,獨自一個沒精打采地走過去,兩手插在口袋裡,看上去比平時更瘦削、更病態。霍普金斯也看見了他,臉上高興起來,忙和他握手。“斯大林剛過來會見了頭兒。”他朝一扇關著的木門指了指。“他們在裡面。真是個歷史性時刻,是嗎?跟我來吧,我還沒開啟行李哩。波斯灣指揮部幹得怎麼樣?”
在那扇門裡,弗蘭克林。羅斯福和約瑟夫。斯大林面對面坐著。房裡除了兩名譯員外,再沒旁人了。
在那條把俄。英兩國使館區分隔開的狹窄街道對面,溫斯頓。丘吉爾正在他的公使館內一間臥室中悶悶不樂地休息。他喉嚨痛,精神上則更不痛快。自從由開羅分別乘飛機抵達這兒以後,他和羅斯福還沒講過話。他曾經邀請羅斯福在英國公使館下榻。總統謝絕了。他還迫切地要求他們在和斯大林舉行任何會談之前先碰一次頭。總統也拒絕了。現在,這兩家竟然揹著他會面了。還談什麼阿根夏和卡薩布蘭卡的老交情呢!
對走過街這邊來安慰他的哈里曼大使,丘吉爾嘟嘟噥噥地抱怨說,他很樂意“遵命”,又說他只希望兩天後在他六十九歲生日那天舉行一個晚餐會,痛飲一番,喝個爛醉,然後第二天一早就離開。
弗蘭克林。羅斯福為什麼要住在俄國使館區裡呢?
歷史學家們漫不經意地記載說,他剛到達的時候,謝絕了斯大林和丘吉爾兩人的邀請,這樣可以隨便哪一方都不得罪。 半夜裡,莫洛托夫緊急召見英、美大使,警告他們說德黑蘭有人正在搞一場暗殺陰謀。根據日程的安排,斯大林和丘吉爾早上都要到美國公使館去舉行第一次會議。那地方距離緊相毗鄰的英、俄兩國使館區有一英里以上的路程。莫洛托夫敦促羅斯福 搬進這兩個使館區之一去。他暗示說,要不然的話,事情就不能安全地進行下去了。
所以,羅斯福清早醒來的時候,不得不在二者之間作出抉擇:要麼搬到他的可靠的老盟友丘吉爾那裡去住,丘吉爾也講英語,會給予他殷勤的款待和可靠的辦公條件;要麼和斯大林一起住,這個兇殘的布林什維克過去是希特勒犯罪的同黨,他給予羅斯福的是一個毫無隱蔽的住處,有一大幫外國侍從,也許還有暗藏的竊聽器。一個美國特工人員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