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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部分

二月二十七日初步診斷結果是心室炎。治療方法:特別的飲食,臥床休息,繼續服藥。我們這批人之中其他幾位也得了胃潰瘍或類似的消化道疾玻合眾社記者之中有位好酒貪杯的人,上星期已由德國秘密警察監護前往法蘭克福動手術。如果我的病情惡化,也可能給送到法蘭克福接受外科治療。這會意味著離開娜塔麗嗎?我要和平克尼。塔克商量一下。我寧願死在這裡,也決不離開娜塔麗。

第五十九章

米麗阿姆。卡斯泰爾諾沃一到圖盧茲郊外的孤兒院,就受到院長的特別寵愛。很久以前,羅森夫人,一個姿色平庸、很難有希望找到一位如意郎君的單身女人,也曾有過比較快樂的時光,那時節她常到義大利度假,她熱愛義大利的藝術,熱愛義大利的音樂,有一次還幾乎要和一個好脾性的義大利猶太人結婚,後來僅僅是因為他患有嚴重的心臟病,才未能完婚。米麗阿姆清脆的托斯卡納口音如今又把羅森夫人帶回到那黃金時代,同時她的性格又是那麼溫柔可愛,所以儘管羅森夫人一向剋制,竭力做到不對誰偏心——這座孤兒院建造之初只計劃收容三百個兒童,現在卻塞進了八百多個——但她依然情不自禁,對於這位新來的小客人倍加愛憐。

現在是就寢之前的自由活動時間。羅森夫人知道米麗阿姆最有可能呆在哪裡。這個女孩也有她最最喜歡的小夥伴,他是一個名叫讓。海爾芬的法國孤兒,年紀只有一歲半。讓很象路易斯。亨利,特別是他微微一笑,一雙又大又藍的眼睛露出歡快光芒的那副樣子。以前,當她父母還在身邊的時候,米麗阿姆常常要沒完沒了地跟他們說起路易斯,提出許多問題,但是她不久發現這些問題總是叫她母親傷心難過,惹得父親生氣,於是也就不再多問。不過,她還是常常回憶,重溫和他在一起度過的時光,就象在腦子裡重新放映一部部舊電影一樣。現在,她的雙親離開了她,她身邊不再有親人,所以也就特別依戀讓。讓非常喜歡米麗阿姆,而未麗阿姆只要是和讓在一起,也總覺得快樂。

羅森夫人在讓的宿舍裡找到他們的時候,別的孩子都在這間大房間裡亂跑亂跳,追逐遊戲,唯獨他們兩個坐在地板上專心致志地搭積木。雖然他們都是穿裹得厚厚實實,就好象是在露天雪地裡一樣,羅森夫人還是責怪米麗阿姆不該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孤兒院直到現在還沒領到這個月的少得可憐的配給煤炭,而以前剩下的那點除了燒飯之外,還得用來烘自來水管,免得它結冰凍祝米麗阿姆圍著羅森夫人送給她的帶穗的紅圍巾,圍巾雖然太大,幾乎把她的臉也全給包住了,不過倒是非常暖和。米麗阿姆和讓坐到一張小床邊上,羅森夫人用義大利語跟這女孩說話,這是米麗阿姆很愛聽的;她把讓抱在膝上,一面撫弄他的小手,一面教他跟著她說義大利話。羅森夫人沒逗留很久。她滿懷溫暖和喜悅,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去處理她自己的問題了。

她自己的問題都是些行政管理上的老問題,只是現在增加了許多倍:過度的擁擠,供應不足,人事困難,經費不夠。圖盧茲的猶太居民原來就不多,現在又差不多都已走光,全副重擔也就統統壓到她一個人身上。幸虧圖盧茲的市長是個好心腸的人。每逢走投無路的時候,比如現在煤炭、藥品、床單、牛奶這些東西都到了沒有著落的地步,她就要找他求援。她在辦公桌前坐下,繼續寫那封求援的信,不過這一次看來希望非常渺茫。猶太兒童原來的那些法國朋友現在變得非常膽小怕事,唯恐別人知道他們同情猶太人的孩子。現在,這個形容憔悴、面黃肌瘦、年近花甲的瘦小女人,裹著一件褪了色的外套,圍著一條破舊圍巾,一面流淚,一面寫信。那些問題—一寫到紙上的時候,就越加顯得根本沒有解決希望。但是,她總得想點辦法,要不然這些孩子又怎麼活下去呢?

更加糟糕的是,許多跡象表明,隨時可能發生另一次行動,這使留下來的那些猶太人心頭冰冷。羅森夫人對於自己的處境並不擔心,她有一個政府承認的職務,她又持有過硬的證明,證明她是土生土長的法國公民。到目前為止,被抓走的全是外籍猶太人,雖然在上次行動中,也有幾個人了法國籍的公民被遞解出境。她擔心的是這些兒童,新收進來的那些兒童幾乎全是外國籍的,一共有好幾百!而其中大約三分之一根本沒有任何證件,全是警察局丟給她的包袱。法國政府把猶太人驅趕到東方去,留下了他們的孩子,然後就把他們隨便往哪兒一塞,猶太孤兒院也就塞滿了猶太孤兒。這樣強迫骨肉分離,當然是樁令人痛心的事情,不過這項規定倒也是出於人道考慮,因為關於東方發生的情況,到處流傳著種種駭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