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薩默斯比用五月市的腔調悅耳動聽地說:“咱們只不過似乎是這樣。”
特拉福德。利—馬洛裡爵士轉身朝著她坦率地哈哈一笑,同時對她舉起了酒杯。
艾森豪威爾朝著薩默斯比太太咧開嘴開朗、熱情地笑笑。“好,凱,現在我要跟皇家空軍的這兩位朋友談上一會兒——當然是用手勢。”最高統帥的這句玩笑話,自然引起了鬨堂大笑。大家全站起身。 艾森豪威爾對勃納一沃克說:“也許,咱們待會兒可以打一局橋牌。”
帕米拉邀請帕格和薩默斯比太太到露臺上去喝白蘭地和咖啡,可是到了外邊以後,凱。薩默斯比沒坐下。“你瞧,帕姆,”她說,一面拿眼睛惡作劇地從亨利的臉上快快地膜到帕米拉的臉上,“他們會談上好一會兒。我在別墅裡簡直有成堆的事情得做。要是我溜回去一會兒,再來打橋牌,你和少將總不會見怪吧?”
說完她就走了。將軍的汽車嘎啦啦地疾駛下那條砂礫大道。
帕米拉心裡完全明白,薩默斯比太太憑著敏銳的直覺,正在留給自己也許是自己這一輩子裡對維克多。亨利的最後一個機會。她於是立刻展開進攻。為了要得出一點兒成果,她不得不挑起一個戲劇性的場面。“你一定很不贊成凱。再不然你就是對大人物用了另一種標準?”
“我對她就憑外表所看到的這一點兒,別的全都不知道。”
“這話也對。我對他們相當熟悉,事實上我知道,情況肯定就是那麼一回事。”帕格沒作什麼評論。“真遺憾,你對你的太太不能寬宏大量一點兒。”
“我是準備維持下去的。這一點你知道。羅達不樂意那樣。”
“你待她很冷淡。”
帕格沒說什麼。
“她跟那個人會幸福嗎?”
“這我可不知道。我很擔心,帕姆。”他把那些匿名信和他跟彼得斯在火車上的談話全說給她聽了。“從那以後,我只遇見過他一次,就是羅達動身上裡諾去的那天。他來陪她到車站去。在她梳妝打扮的時候,我們談了談。他這麼做並不快活。我想眼下他無非是做著一件該做的事情。”
“可憐的羅達!”聽了帕格。亨利說給她聽的這些話以後,帕米拉在感情衝動下所能說的就只這麼一句。這是拼板玩具中最後的一小塊。在帕米拉看來,彼得斯好象一直是一個嚴厲、機靈的人,所以她的直覺是,在羅達。亨利使他和她結婚以前,他就會看穿她,把她拋棄掉。他已經看穿她了,然而婚禮還在籌備。維克多。亨利當真自由了。
這時,夜色已經黑沉沉的。他們坐在星光下面。近處,有一隻鳥兒正在吐出圓潤的歌聲。“這是不是夜鶯?”帕格問。
“是的。”
“上一次我聽見一隻夜鶯叫,是在飛機場上,就在我起飛到柏林上空去的那一晚。”
“哦,不錯。你那次還使我受了一場那麼痛苦的折磨。只不過那次折磨持續了二十小時,不是六星期。”
他凝視著她。“六星期嗎?你在說些什麼?”
“自從我寫那封信給你以後,到今天恰恰六星期零三天。你幹嘛始終不回我一封信呢?就回一句話,隨便什麼話?再說,為什麼要我偶然碰巧才知道你到了英國呢?你難道這麼恨我嗎?”
“我並不恨你,帕姆。不要瞎胡扯啦。”
“可我該受到的就是,給扔進外邊黑暗裡去。”
“我能寫點兒什麼話給你呢?”
“曖,我也不知道。 比方說吧,殷勤地向我告個別。甚至不難想象,死乞白賴地拒絕接受否定的答覆。隨便什麼小跡象,只要表示一下你沒有因為一個萬分痛苦的決定而憎恨我、輕視我。我告訴過你,寫那封信的時候,淚水使我兩眼迷糊。你不相信我的話嗎?”
“我寫過殷勤地向你告別的信,”他沒精打采地說。“你難道想象不出那種情況嗎?我也寫過拒絕接受否定答覆的信。我撕掉了好多封信。沒有一個合式的答覆方法。我不樂意央告一個女人改變主意,我也不認為央音有什麼用。不論怎麼說,我對這件事實在做不好。”
“我知道,你確實覺得把自己的情緒寫出來很難下筆,是不是呢?”聽到他撕掉了好多封信,帕米拉胸中湧起了快樂的情緒。她用有力的音調繼續說了下去。“再說,你那個結婚的提議!你嘮嘮叨叨一再談到錢的那種方式——”
“錢是很重要的。男人應該讓女人知道,她接受的可能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不管怎麼說,談這一切現在又有什麼用呢,帕米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