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恢復了信心,於是他們都奮勇向前,打贏了那一場血雨腥風的戰爭。
十月二十五日下午,海爾賽喚我去聽艦間通話。當時我在“衣阿華號”上指揮戰列艦第七分艦隊,而他則在“新澤西號”上。我們正準備率領大部分艦艇,趕回去救援金凱德。他象一位球藝超群的四分衛領著全隊反攻時那樣,用雄壯和愉快的口氣問我——不是命令我,而是問我——是否認為可以率領戰列艦第七分艦隊,以最大航速帶頭前進,去攻打中央艦隊。我表示同意。他就派我任戰術指揮,於是我們就以每小時二十八海里的速度乘風破浪前進。
我們沒有碰上慄田。慄田決定不進入海灣,他前幾個小時裡就穿過聖貝納迪諾海峽逃走了。我們大約在夜間兩點鐘發現了一艘落在後面的驅逐艦,我們的護航艦艇擊沉了它。海爾賽在他那本書裡寫道,那是他在海上四十三年裡僅看見過的一次炮戰。
我雖然對海爾賽十分氣忿,但是經過我們那天的艦間通話,我就原諒了他。要急忙調動兩艘戰列艦去跟慄田打上一場夜戰,這是一次輕舉妄動,這也許跟他追擊小澤是同樣地莽撞。然而,我一聽到他高呼“萬歲!”忍不住就要隨著響應。斯普魯恩斯也許不會象那樣勇往直前,但是斯普魯恩斯也就不會率領六艘戰列艦向北急駛三百海里,然後再向南返航三百海里,在整個一場大戰中不曾發射一炮。這就是海爾賽的作風,在這種地方可以看到他的長處,也可以看到他的缺點。我和海爾賽在萊特灣執行了組成戰列艦隊的作戰計劃,在熱帶的黑夜裡搜尋敵艦,由於雙方力量有巨大懸殊而捏著一把汗。結果一無所獲,我也許是個傻子,然而我參加行伍一生中最後聽到的那一次“萬歲!”仍給我留下了一個美好的回憶。
“組成戰列艦隊”
人們不會再聽到這樣的命令了。海戰的日子已經結束了。 工業技術已經打破這種傳統的軍事概念了。也許,一個年紀極老的水手,最後還會漫談幾句從萊特灣獲得的真正的教訓。
在我們這個科學與工業時代裡,萊特灣已經成為人類野蠻和愚蠢地進行了一場戰爭的遺蹟。戰爭一向是一種暴烈的捉迷藏遊戲,這遊戲是用人的生命與國家的財富來玩耍的。然而,玩這種遊戲的時代現在結束了。
當一個民族已經進步到不再用人作犧牲,不再以人充當奴隸,不再從事決鬥時,他們就必須不再進行戰爭了。戰爭的手段已經使它的成果顯得更無意義了,毀滅性的機器在政治中已經變成不值得采用的東西了。在萊特灣就是這個情形。發動了龐大的海軍,在那裡大戰一場,耗費了幾乎是無法想象的大量人力與國幣,把國家的命運交託給一兩個情緒激動、訊息不靈通、精力衰弱的老人,憑他們在無法勝任的壓力下作出決定:這確實是“愚蠢的”。做這樣的笨事,要不是因為其結局十分悲慘,那倒象是在演出一場拙劣的鬧劇。
不錯,我們承認這一切,然而那時候除了在萊特灣打上一仗,又有什麼別的辦法呢?我們的處境當時就是如此,現在仍是如此。
四十年前,我還是一個海軍少校的時候,我國的一般和平主義者就正確地指出,工業化的戰爭已經是過時的、愚蠢的,而希特勒和日本那些軍國主義者,要實現其掠奪世界的罪惡目的,正為自己準備科學和工業所能供給的一切最可怕的武器。為了阻止這種罪惡行為,英語國家和俄國打了一場正義戰爭。我們付出了可怕的代價,方才贏得勝利,如果當時我們放下了武器,讓納粹德國佔了上風,統治了全世界,那麼這個世界又會變成一個什麼樣呢?
現在,當每一位有識之士都對核武器憂心忡忡、隱懷著恐懼時,克里姆林宮裡那些愚昧無知的馬克思主義獨裁者卻統治著我們過去的戰友,統治著那個非常偉大、非常英勇、非常不幸的民族;他們那樣處理對外事務,就彷彿葉卡德琳娜女王仍舊在那裡獨攬大權一樣;只不過他們稱自己貪得無厭的沙皇政策為“反殖民主義鬥爭”而已。
我不知道如何解答這個永遠困擾著人的問題,我也不指望能夠活到這個問題獲得解答的那一天。我尊敬我們軍隊中的青年人,儘管他們必須操縱那些威力可怕的機器,從事他們本國人民既蔑視又害怕的行業。我衷心地尊敬他們,同情他們。他們作出的犧牲遠比我們從前所作出的為大。從前我們還對“組成戰列艦隊”的那個偉大時刻懷著信心與希望。我們的國家為此尊敬我們。我們也感到自豪。但那個時代已經過去了。自從遭了兩次大災難以後,人們想到了工業化的戰爭就痛恨。然而,當世界上某些地方還有一些好戰的白痴或惡棍,認為戰爭是一個可供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