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岸上佈置好了警戒線。有人拿了塊木板搭在船舷和碼頭上,流風霜輕盈地跳下了船舷。緊接著,明輝也跟著下了船。碼頭邊,早已等候在那裡的一群軍人向他們快步走來。
“流風霜殿下嗎?”
“我就是,請問閣下是?”
領頭的軍人個子中等,短短的臉,短眉,目光嚴峻而疲憊,額頭上的皺紋似被刀刻一般明顯,臉上佈滿了塵土和黑色的粉末,頭髮斑白,眼裡通紅的血絲暴露了他的疲憊,身上的制服已經髒得看不清本來顏色了。若不是肩頭上那三顆銀色的星星,流風霜會把他當作那些在軍中充當雜役的鄉下農民了。
他向流風霜行禮:“在下中央軍副統領秦路。殿下不遠萬里來援,無私恩惠,帝都軍民深感大德。”
流風霜回禮:“秦路將軍,久仰大名了。貴軍以孤城堅守阻擋魔族百萬之師,其剛毅勇敢和自我犧牲精神,堪為軍人典範,我們十分敬佩。”
“殿下過獎了。”秦路淡淡一笑,笑容中帶有種說不出的悽苦。
他轉向明輝,敬禮道:“明輝大人,您也來了。”
“秦路,你真的是秦路?”明輝驚疑不定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我簡直認不出你來了!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好像突然老了十歲!”
“我以為老了三十歲呢。”
秦路淡淡說,語氣中帶有那種勘透了生死的人特有的豁達。
雙方介紹了各自的隨行人員,姬文迪、英木蘭等人也上前與帝都的軍官們見面,簡單作了自我介紹。在那些形容乾枯、憔悴不堪的紫川家軍人面前,流風家最精銳的十字軍將領們感到了一種無形的震懾。眼前人們呆滯而疲憊的神情,近乎麻木的眼神,都在無聲地告訴著眾人,他們曾經歷了怎樣的苦難和血淚。
雙方隨員介紹完畢,沒聽到自己最感興趣的兩個名字,流風霜問:“紫川寧殿下和帝林監察長二位呢?我對他們也是久仰大名的了。”
秦路答道:“寧殿下和帝林大人都在指揮部,郊區報告發現了魔族潰兵,他們必須坐鎮指揮,脫不開身。不能親自來歡迎,他們託我向殿下您抱歉。”
流風霜淡淡道:“戰事要緊,不必在意那些虛禮了。秦路大人,麻煩您為我們帶路吧。”
“是。我們準備了馬車,禮儀簡陋,請殿下不要見怪。”
一行人上了停靠在碼頭邊上的馬車,順著城牆邊道向城內駛去。
日頭西斜,死一般的寂靜。帝都的街道──已經不存在什麼街道了。目光所見,兩邊的房子只剩下幾堵黑乎乎的焦碳般的牆壁,煙筒歪扭在那。門窗沒了,屋頂的蓋板也塌落了下來,焦黑的樹上連一條綠枝也看不見了,那一座又一堆焦黑的磚瓦雜物廢墟像座小山般高高地堆起,馬車就在這些巨大的垃圾堆間的空隙中彎彎曲曲地駛過。
看著眼前的景象,沒有人出聲。
想起了兩年前的帝都,想起了寧靜和美的中央大街。流風霜喃喃道:“令人痛心。”
姬文迪也不禁出聲道:“真是可怕。三百年的文明古都,就這樣毀了。”
秦路冷漠地看著窗外,對窗外的景象根本無動於衷。他閉上了眼睛,不一陣,鼻子裡便傳出了有節奏的輕輕鼾聲,他已經睡著了。
流風霜和隨員們深感駭然:“帝都防衛的副總指揮官,他竟累成了這樣了!”
本來,對紫川寧和帝林未能親身到迎,流風霜心裡還是不無芥蒂的。但看到秦路疲憊成這副樣子了,她開始對帝都的生活有些初步體會了。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城市,與魔族抗爭的第一線,以前貴族所習慣的禮節和風度,現在統統成多餘的。在這裡,要緊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拼命地活下去。為生存這個最低階的目標,人們必須把全部精神傾注,根本沒精力去考慮其他問題。
順著巨大的垃圾山走,穿過一道又一道陣地防線。防守計程車兵懶洋洋地或坐或臥地,對於駛過身邊長串馬車,他們連眼皮都不抬一下。士兵們所流露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冷漠。
望著那些僂曲的身體,絕望的眼神,流風霜流露了憐憫之色。那是徘徊在生死線上的眼神,他們眼裡,沒有希望,沒有明天,只有絕望,漆黑一片的絕望。長時間處於這種狀態下,他們精神已被扭曲了、即使能僥倖從戰爭中存活下來,最後也會發瘋。
車子駛過了那一片焦黑的土地和廢墟,進入帝都的西區。在這一帶,還保留著較完好的建築和街道,也可以有人在走動,大多數都是軍人。
帝都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