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啦死啦:“是竹內的狗!”
我認為我捱得活該,但那就沒什麼猶豫了,我抬槍就要打,但死啦死啦向著那條猛犬發出一陣比瘋狗更像瘋狗的咆哮,竹內的狗愣登了一下,一溜煙跑沒了。
我回頭瞪了眼死啦死啦,他拿著槍,卻不射,向我笑了笑,聳了聳肩,然後把半夾子彈全打在二層一個正想向我們投彈的日軍身上。
於是我也向二層突擊,二層的傢伙已經快被先衝出來的傢伙清光了,迷龍正在猛撞一道金屬門——這個白痴——我在他把自己撞傻之前對鎖眼開了幾槍。
迷龍檢討:“暈啦暈啦!”
他檢討卻永無檢討的樣兒,往下他一頭衝進那個房間。
我也跟著衝進去,不知道為什麼,迷龍過於暴烈的動作總讓我有一種他將人不久矣的感覺——儘管他動作一向這麼暴烈。那傢伙背上縛著他的重武器,端著他的輕武器在那發矇,我像他一樣掃視了這房間後也開始發矇,這房間藏不下什麼的,除非角落的衣櫃裡能藏人,它很乾淨,乾淨得有些幽靜,用的是從中國人家裡掠來的傢俱,卻擺設出一股日本味。除了桌椅、衣櫃和行軍床之外,它幾乎是徒空四壁的,說幾乎是因為它的牆壁上釘滿了圖:很少的地圖和很多的設計圖。桌上放滿地也是繪圖和測繪工具,沒軍刀,沒武器——一句話,它不像一個軍人而像一個設計師的家,一個忙碌而大有可為的設計師,一個日本知識分子的家。
我看著衣櫃,迷龍這個莽子,就是一個短點射打了過去。我狠踹了他一腳,用槍筒挑開了櫃門。
迷龍:“咋的?”
我:“你把竹內連山整死啦。”
我把大喜過望的迷龍扔在那,讓他去對著櫃子裡一套被打出幾個洞來的大佐軍裝空歡喜去吧——竹內連山顯然不是個奢華的人。根本是個簡潔的人,他的櫃子裡沒什麼衣服。這房裡也幾乎沒有非生活必須的奢侈品——我開始端詳這屋裡他唯一的情感所倚:很多的照片。因為竹內顯然不想為照片往屋裡搬更多的傢什,照片是貼在全屋唯一沒貼地圖的一塊空牆上的,連相框子都沒有,丫夠節約的。
戴著安全盔在看施工圖的、在收拾自己家小花圃的、年青穿著學生裝的、帶著老婆挽著孩子的、穿軍裝的不是沒有,但是很少——最後一張和狗合攝於南天門某處的照片讓我確認了身份。
我:“這是竹內連山他家沒錯。”
迷龍就沒懷疑過這點,現在拿著個巨大的繪圖規向我解惑:“這是啥兵刃?”
我:“畫圖使的。別瞧著個尖玩意就只想拿來捅人。”
我把圖規拿了過來。就著那張男人與狗肉的合影,我把圖規的銳尖扎在那個男人頭上。
迷龍:“傻北平佬,你跟麥師傅學會了下咒嗎?”
我沒理他,這房裡的一切讓我有些茫然。
我小時拿著父親的繪圖規就派這種用場,竹內的家讓我錯亂,因為父親的屋曾經像這裡一樣,紛亂,繁忙,大有作為——那時父親還沒把自己砌進書牆。爹,如果有張安靜的書桌了。你又會怎樣?
死啦死啦在外邊尖利地吹著哨子,那哨子是他從美國佬那裡刮的,能吹出與刮鍋子同樣的音效,但現在才用上。我掉頭衝出去,迷龍在忙活。他把牆上的照片全塞進自己口袋。
我:“要那個幹什麼?!”
迷龍:“要賞錢啊!不賞我就拿黑市賣,一張十塊大洋!”
我:“不要臉!”
可我肯定我會買一張的,在滿足了溫飽之後,我會拿來貼在馬桶上。
第三十四章
死啦死啦站在一層的樓梯口猛吹著哨子,已經有部分人聚集在他身邊,更多的人從一層從二層的各個門口裡衝出來。慘叫聲和槍聲爆炸已經少很多了。主堡已經被我們如狼似虎清理得差不多了。
死啦死啦:“堵門!堵門!”
我:“堵什麼?”
我瞧了眼那鋼骨水泥洞開地大門,外邊霧氣瀰漫地。一個黑漆漆的玩意從外邊甩了進來,大得可以,是個集束手榴彈,轟然一下子,還好,一層的人差不多都被死啦死啦聚在一個死角了,被衝激得東倒西歪的,可沒多大傷亡。他們還沒爬起來,倉促集結的日軍已經從外邊的霧氣裡蜂擁而進。
我們二層的人立馬調低了槍口封門,我們可以佔到便宜的,一層那幫傢伙,一半是炸暈了一半是給血激的,最大一個問題他們來自第一梯隊——也就是說,熱血有餘,可經歷的戰爭並不夠讓他們變得油滑,於是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