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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一定,李太師不忘師門,恰好取中先生賢孫。吳中丞賞議寒士,果然光彩門楣。士子得一人知己,可以不恨,今賢契屢遇知己,此非幾世修積不易有此。從今更宜自愛不可長驕傲心,虛心求益不可存自滿心,儉約自奉不可有奢侈心,忠孝克盡不可變赤子心。時存敬畏,戰戰兢兢,日後功名不可限量,無愧為人子名臣。若有所恃而驕不知謙,而入富貴之場,頓多嗜好,以人爵為貴,忘卻本原,則譬如美玉生瑕,節婦改操,前後若出兩人,無以對知己矣。賢契勉之!”

屈生聽了這一番言語,只嚇的汗流浹背,連忙站起說道:“門生敬佩師訓,終身不敢偶忘。”

列公!楊黃兩公何以對屈生說這一番話?蓋愛之也。愛之愈深勉之愈切,非同泛泛者但褒獎而已。然非屈生亦未必能服膺斯言,聽如不聞者有之,更有腹誹者矣。

閒言少敘,言歸正傳。再說屈生到了複試之期,隨眾複試,名在一等,及到殿試對策,屈生用心條對,字句斟酌,閱卷大臣取在十本之內,皇上於四月二十四日登殿傳臚,是科狀元邱聯甲,南通州人;榜眼俞彥,山東人;探花周士濤,江西人;傳臚沈金章,河南人。屈生名在二甲第三名,朝考入選引見,欽點翰林院庶吉士。

那朱公因與屈生有親,例雖不迴避,終有嫌疑,是以告假,朝殿皆不派閱卷也。程公只在二甲後朝考二等,引見以中書,張生殿試三甲用了,即用知縣,分省補用。

屈生身入詞林,已心滿意足,朱公夫婦尚以不得鼎甲為之抱屈。屈生引見後忙去謁見朝殿閱卷老師,又拜同鄉、會同年、請老師,每日出去應酬,竟無暇晷。幸虧帶的銀子多,一切使費不必張羅。

過了半月應酬漸少,專候七月授書,大拜前輩後才得告假回籍省親。於是先寫下家信報捷,信中言明李太師認出世誼一節,現在等候授書拜前輩考課,須秋後方能告假回川等語,發信後專等回信,這且不表。

再說朱大公子有個妻兄,名陸感星,號吉人,揚州江都人,原任侍郎公子也。其母夢吞星而懷娠,因此生而名感星。年已三十歲,讀書未成,納粟議敘了官,候選州用。其父由外任行取進京,升至侍郎而沒,家中頗有銀錢。母親莊氏生子女各一人,女即朱大公子之妻。那感星天生的愚魯,不喜讀書,娶妻孫氏乃揚州鹽商之女。

陸公在日,商仰望聲勢,所以將女許與感星,賠嫁足有數萬金之資。那孫氏的姿容有限,性情賢淑,孝順婆婆尊敬丈夫,而陸生見其非絕色佳人,不滿其意,因貪其財,卻假意與之好合,暗中在街花柳巷遊蕩,相與了幾個妓女,時常在外住宿。起初家中問起,推故在朋友處會文作詩。日久其母訪知其事,再三苦勸,全然不聽。因此夫妻反目,孫氏終日啼哭,婆婆婉言相勸。孫氏道:“丈夫若嫌奴醜陋,置買姬妾,媳婦無怨。今聞其宿娼與妓女來往,萬一招上惡瘡,豈不害了終身?還望婆婆管束丈夫,不令出門才是。”

老母聞言也曾喚了感星至面前開導說:“你要娶妾,你妻子都依你,那嫖妓斷斷使不得的。萬一染了惡疾生了瘡癬,怎樣見人?”感星聞言假意應承改過自新,託買人為名,仍然乘空往妓館中走走。其母又礙在是獨子,不肯十分管教。此陸生荒唐之大略也。

至於花費銀錢,半是用的孫氏之資,一半是自己家當,蓋其父當初在京曾置下產業房子與地,約值數萬金。計房租所入,每月可得百餘金,地租所入每歲可得二幹餘金。自二十六歲荒唐至今,三年半工夫,已將租房賣去十分之七,田地賣去一半。還有孫氏之資,亦在萬金全然花在青樓。目下孫氏刻刻留心,分文都不給與,那陸生無奈,惟有押房點地以供嫖資。而相與妓女有三人,其初一見視若國色,熟即生厭,又欲另訪佳人。

其時有一美妓號稱寒牡丹白秀英,年方二九,聞尚未破瓜。頗通翰墨,每與文人學士詩酒唱酬,自雲非能相從以終身者不留宿,否則任憑財帛不足動心。美貌之名既出,往往有讀書君子、宦室兒郎訪之,見面時視其才學之高下待之,遇能詩能文風雅之輩,或歌一曲,陪坐飲酒,與之傾談,倘語言近褻即避去。若遇市井粗俗之流,則默坐相對,不笑不言;以勢逼之,寧死不變亦不懼。真令人無計可施。

陸氏子曾見其人,心醉神昏,與鴇母再三言欲尋鴛夢,鴇母告以非從一而終不可,但能陪坐飲酒。如效于飛之樂,則萬難從命。陸生聞之甚怒,轉叩其所能,則詩詞歌賦、書畫琴棋,無一不工。且有言:若遇真才子,即作小星亦願抱衾綢;若庸才俗子,即刀加以頸亦難望好顏相向也。

陸生常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