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的,先不說劉協有沒有這樣的能力、曹操有沒有這樣的意願,即使劉協敢幹、曹操願意,曹操手下眾多文臣武將也不會答應。跟著領導奔事業,領導的事業也就是大家的事業,同在一條船上就是命運共同體。韓馥的悲劇告訴人們:無論領導還是部屬,保守和退卻都是自殺行為。
但是,如果長期不能還政於天子,總會有人多想,而且種種跡象表明,有這樣想法的人數正在一天天增多,有的出於忠君的習慣認識,有的出於對曹操的不瞭解而產生的不理解,有的則別有用心。
自從南征張繡前曹操到許縣最後一次拜見天子,五六年過去了,曹操再也沒有見過天子的面,他以天子名義釋出命令的事,都交給荀辦了。而最近以來,曹操交給荀辦的具體事項也越來越少了,更多的事情都由御史中丞郗慮出面辦理,御史中丞被稱為“副丞相”,既是曹操的助手,又是朝官的領袖之一,名義上更是荀的上級,由他出面辦理朝廷事務,也沒什麼不妥。
曹操把丞相府放在鄴縣,並安排梁習、董昭等人調集北方各州郡的人力、物料對鄴縣進行大規模改建,擺出了一副長期紮根在此的架式。但是,大家仍然會認為,丞相應該跟天子在一塊兒,曹操如果另起爐灶明顯缺乏先例,即使情況特殊,也必須給出一個說法來。
建安十五年(209年)冬天,獻帝下詔增加曹操的食邑。曹操目前的封爵是武平侯,武平是豫州刺史部陳國所屬的一個縣,這個縣侯是十五年前獻帝剛到許縣時下詔封賞的,當時曹操的食邑是一萬戶。
十五年來,在曹操的主持下不少人先後封侯,有的一再增加食邑,而曹操的武平侯卻一直沒有變過。在目前的爵位分封制度裡,劉姓以外的人到了縣侯一級也就沒有了,如果再增加的話,就只能增加食邑數了,按說以曹操的資歷和實力,增加食邑是正常的。
不知是出於荀的想法還是郗慮等人的主意,或者是獻帝本人的意思,獻帝下詔在曹操原有武平縣一萬戶食邑的基礎上,再增加陽夏縣、柘縣和苦縣三個縣各一萬戶作為曹操的食邑,使曹操總食邑數達到四萬戶。這三個縣都屬於豫州刺史部的陳國,與武平縣相鄰,地理位置大體在如今的豫東地區,介於太康、柘城、鹿邑等幾個縣之間,其中苦縣是老子李耳的故鄉,與曹操的老家譙縣相距僅幾十裡。
所謂食邑,就是享受封地內一定規模戶數的賦稅,這是一項可以世襲的政治和經濟特權。食邑一萬戶即“萬戶侯”,幾乎是人臣享有此項特權的極致,四萬戶的食邑規模在本朝歷史上屬於空前的。
面對這項榮譽,曹操卻不打算接受。十五年來他從未考慮過這方面的事,曹操非常看中實際,對於這種沒有什麼特別意義、反倒容易被人抓住把柄進行攻擊的事,他當然不會做。
他讓手下的秘書們擬了一份上表進行推辭。這一點都不難,田疇為這些事剛剛上過好幾道表,有陳琳等大筆桿子在,這份例行公事的上表一定會一揮而就。但是曹操看了並不滿意,他不想總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大話,他想換個寫法。
曹操本人就是優秀的文學家,他的文章和詩歌水平都很高,在曹操本人親自主持下,或者乾脆就是由他親自動的筆,寫下了這篇著名的《讓縣自明本志令》:
“我開始被舉為孝廉,那時候還年輕,自認為不是隱居深山獲得名望的人(自以本非巖穴知名之士),只是擔心被天下人當成無能之輩,最大的理想是當一名郡太守,建立政績,獲得聲譽,讓天下知名人士都知道我(使世士明知之)。所以我在濟南除殘去穢,整頓官場。不過,也因此得罪了宦官,又被當地強豪所恨,我害怕給家族招來禍患,於是稱病辭官。
“辭官之後我年紀還不大,環顧一同被舉為孝廉的人中,有人已經年滿五十了,還不覺得自己老,我自己心裡暗想,再過上二十年,等天下清平了,我才跟他們年齡相仿(內自圖之,從此卻去二十年,待天下清,乃與同歲中始舉者等耳)。所以我回到故鄉,在譙縣以東五十里的地方築精舍,想秋夏讀書,冬春射獵,在低窪之地,用泥土封住四面的牆以自閉(求底下之地,欲以泥水自蔽),斷絕與外界的來往。但是,這也不能如願。
“後來我應徵為都尉,又升為典軍校尉,想在討伐黃巾軍的過程中為國家立功,最大的理想是封侯、被拜為徵西將軍,死後墓碑上刻著‘漢故徵西將軍曹侯之墓’,也就是這樣的志向了。不想卻遇到了董卓之亂,各地都大舉義兵,當時我本可以召募到更多的人馬,不過我常常提醒自己,不願意多招(是時合兵能多得耳,然常自損,不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