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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繼,售臥褥供之。後調戍遠方,錦雲欲隨行,春恐中途反生禍端,力止之。錦雲因贈一絕雲:

一呷春醪萬里情,斷腸芳草斷腸鶯。願將雙淚啼為雨,明日留君不出城。

錦雲既別,蓬首垢面,閉門不出,日讀佛書,未幾病歿。人鹹義之。

☆王四兒

濟寧李東,以進土授知縣,與妓女王四兒往來甚密。及遷御史令,王詐為閽者自隨。事露,為銓曹所黜。王從之,不忍舍。久之,東鬱郁得疾終,王日守其棺不去。及葬,自縊死。

張小三、高娃,雖妓,固處子也。特不幸而墮落於市門。然門如市,心如冰矣。楊娼以下,所謂露水司眷屬也,乃情之所鍾,死生以之。不從一而死,能從一而終,醜以晚蓋,即品曰貞,何忝乎!豫讓薄於範中行,而忠於智,裴矩佞於隋,而直於唐。娼乎娼乎,可少乎哉!

☆朱葵

朱少姬,名葵,字心陽,其先姑蘇人。母夢人以犀釵投其懷,感而孕,乃小字犀生。四歲,父客宛洛間不返,母又善病。值歲飢,展轉乃徙之就李。就李富人王姓者,與其母故中表,稍周貸之。已而,富人又以貲入京,貧益甚。母利人金,實為俞家姬,故又名俞葵。時姬年十二,玉膚雪肌,風骨媚人。喜閉戶焚香鼓琴,為哀鳳之音,聞者莫不悽絕。久之,乃入武林。閩鄭翰卿方僑居西湖,夏日偕友人陳伯孺坐長堤綠陰中,見小艇載紅妝者,知為葵。招與語,悅之,葵亦慕鄭名士,遂與俱歸。陳伯孺贈葵詩云:

相逢剛道不魂銷,抱得雲和曲未調。

蓮子有心張靜婉,柳枝無力董妖嬈。

春風綺閣流蘇帳,夜月高臺碧玉簫。

莫憶西陵松柏下,斷腸只合在今宵。

居月餘,葵繾綣不捨。鄭乃出犀簪為贈。葵見之曰:“此吾母夢徵也,或者其天乎。”鄭乃出重貲聘之。葵既嫁,遂屏去豔飾,親作勞工女紅,與鄭居吳山之麓。且半載,值月妓周麗卿者,以宅事被逮。周恐,匿不出。翰卿與杭守令皆雅交,乃以二絕為之從臾,卒得脫。詩云:

不掃娥眉暗自傷,誰憐多病老徐娘。

腰肢剩有梅花瘦,刺史看時也斷腸。

妾家朱樓垂柳邊,閒人湖上逗春煙。

使君打鴨渾閒事,一夜鴛鴦飛上天。

及翰卿攜家入苕溪,俞之假父素無賴,窺鄭逆旅,乃募惡少數十人邀諸途,奪姬歸,閉之幽室中。葵斷髮矢曰:“吾寧有死,不受辱。”人卒不敢犯之。翰卿鳴之當道,檄下二令君雜治之。令曰:“曩君為他人居間,乃有打鴨驚鴛鴦語,不意遂成奇讖。”因捕治諸惡少,置之法,而斷還歸鄭。遂斷詞雲:“俞氏,良婦也。麗籍期年,願得好逑而偕老。鄭卿,才士也。碩貲三斛,將攜淑女以于歸。何期梟獍之無良,幾致鳳鸞之失偶。相如滌器臨邛,令甚恥之;襄王行雲巫峽,夢不虛也。凌霄琰氣,幸逢合浦之珠;向日葵心,堪並章臺之柳。鴛鴦諧波面之歡,行看比翼;鬼蜮潛水中之影,敢復含沙。任將一片雲帆,攜作八閩春色。蘇長公原自風流,祇借數言為三尺;韓夫子豈長貧賤,用聯雙璧以百年。”後十年,葵生三子,皆韶秀。徐曲公寄之詩云:

秋葉何須倩作媒,畫堂紅拂肯憐才。

滎陽公子遺鞭過,湘浦佳人解珮來。

繡戶星稠杯合巹,玉閨春早鏡安臺。

祇緣十斛明珠換,掌上於今有蚌胎。

蓼庵高太史曰:“朱少姬義不辱,卒歸鄭生。身名俱完,即烈丈夫奚讓焉!令君翩翩,有‘斐哉其文’之辭也。”

情主人曰:“自來忠孝節烈之事,從道理上做者必勉強,從至情上出者必真切。夫婦其最近者也。無情之夫,必不能為義夫,無情之婦,必不能為節婦。世儒但知理為情之範,孰知情為理之維乎!男子頂天立地,所擔者具咫尺之義,非其所急。吾是以詳於婦節,而略於夫義也。婦人自《柏舟》而下,彤管充棟,不可勝書。書其萬萬之一,猶雲舉例云爾。古者聘為妻,奔為妾。夫奔者,以情奔也。奔為情,則貞為非情也。又況道旁桃柳,乃望以歲寒之骨乎!春秋之法,使夏變夷,不使突變夏。圭而抱婦之志焉,婦之可也。娟而行安之事焉,安之可也。彼以情許人,吾因以情許之。彼以真情殉人,吾不得復以雜情疑之。此君子樂與人為善之意。不然,輿臺庶孽,將不得達忠孝之性乎哉!”

☆魯陶嬰妻

魯陶嬰妻者,夫死,守志不二。作歌曰:

悲夫黃鵠之早寡,七年不雙。宛頸獨宿,不與眾同。夜半悲鳴,想其故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