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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倏亦不見。

後數日,因遊海光寺,遇一老僧,贅疣在耳。煒出艾試灸之,應手而落。其僧感之,謂煒曰:“貧道無以奉酬,但轉經以資郎君之福祐耳。此山下有一任翁者,藏鏹鉅萬,亦有斯疾。君子能療之,當有厚報。請為書達焉。”煒曰:“然。”任翁一聞喜躍,禮請甚謹。煒因出艾,一灸而愈。任翁告煒曰:“謝君子痊我所苦,無以厚酬,當出千萬奉子。幸一從容,無草草而去。”因被留款。煒素善絲竹,能造其妙,聞主人堂中琴聲,乃詰家童。曰:“主人之愛女也。”因請琴彈之。女潛聽而有意焉。時任翁家事鬼,其鬼甚靈,每歲必殺一人饗之。期已逼矣,求人不獲。任翁憂悶無措,乃計曰:“今崔客既無血屬,可以為饗。吾聞大恩尚不報,況愈小疾乎。”遂令具神饌,俟夜半,擬殺煒。已潛扃煒所處之室,而煒不之悟。是女密知之,潛持刀於窗隙間告煒曰:“吾家事鬼,今夜當殺汝而祭之。汝可以此破窗遁去。不然,少頃死矣。此刀亦望將去,無相累也。”煒聞,恐怖流汗,以刀斷窗欞,攜艾躍出,拔鍵而走。任翁俄覺,率家僮十餘人,持刀秉炬逐之六七里,幾及之。煒因迷道失足,墜於大枯井中。追者失蹤而返。

煒雖墜井,為稿葉所藉,幸而不傷。及曉視之,乃一巨穴,深百餘丈,無計得出。四旁嵌空,宛轉可容千人,中有一白蛇在焉,可長數丈,光照穴中。前有石臼,巖上有物滴下臼,色如飴蜜,蛇就飲之。煒察蛇有異,乃詣蛇,稽顙謂之曰:“龍王,某不幸墮此,願王憫之,而不為害。”因飲其餘,遂不飢渴。細視蛇之唇吻,亦有疣焉。煒感蛇見憫,欲為灸之,而恨無火。須臾,忽有飄火入穴,煒乃燃艾,啟蛇而灸,則疣應手墮地。蛇之飲食久已妨礙,及去,頗以為適,遂吐徑寸珠酬煒。煒不受而啟曰:“龍王能施雲雨,陰陽莫測,行藏在己,必能拯拔沉淪。倘賜挈維,得還人世,則死生感激。但遂歸心,不願懷寶。”蛇遂吞珠,蜿蜒將有所適。煒即再拜,跨蛇而出。

去不由穴口,只由洞中行,約數十里,其中幽暗若漆,但蛇之光燭兩壁,時見繪畫古丈夫,鹹有冠帶。最後觸一石門,門有金獸齧環,洞然明朗。蛇抵此不進,而卸下煒。煒將謂已達人世矣。入戶,但見一室,穴闊可百餘步。穴之四壁,皆鐫為房室。當中有錦繡數間,垂金泥紫幃,更飾以珠玉,炫晃如明星之綴。帳前有金爐,爐上有蛇龍鸞鳳,龜蛇燕雀,皆開口噴出香菸,芳芬蓊鬱。旁有小池,砌以金壁,貯以水銀,鳧鷖之類,皆琢瓊瑤而泛之。四壁有床,鹹飾以犀象,上有琴瑟笙簧,鼗磬敔柷,不可勝記。煒細視,手澤尚新。乃恍然莫測是何洞府也。良久,取琴試彈,四壁戶榻皆啟,有小青衣出而笑曰:“玉京子已送崔家郎至矣。”遂卻走入。須臾,有四女,皆古環髻,曳霓裳之衣。謂煒曰:“何崔子擅入皇帝玄宮耶?”煒乃舍琴再拜。女亦酬拜。煒曰:“既是皇帝玄宮,皇帝何在?”曰:“暫赴祝融宴爾。”遂命煒就榻鼓琴。煒彈胡笳,女曰:“何曲也?”曰:“胡笳也。”曰:“何謂胡笳。”煒曰:“漢中郎蔡邕之女文姬被虜,沒於胡中。及歸,感胡中故事,因撫琴而成斯弄,象胡中吹笳哀咽之韻。”女皆恬然曰:“大是新曲。”遂命酌醴傳觴。煒乃叩首求歸,詞旨頗切。女曰:“崔子既來,皆是宿分,何必匆遽?幸且駐淹。羊城使者少頃當來,可以隨往。”謂崔子曰:“皇帝已配田夫人而奉箕帚,便可相見。”崔子莫測所由,未敢應荷。已命侍女召田夫人,田夫人不肯至,曰:“未奉皇帝詔,不敢見崔家郎君。”再命不至。女謂煒曰:“田夫人淑德美麗,世無儔匹,願君子善待之,亦宿業耳。夫人即齊王女也。”崔子曰:“齊王何人也?”女曰:“王諱橫。昔漢初國亡,而居海島者。”逡巡,有日影入照座中。煒因舉首,上見一穴,隱隱然睹人間天漢耳。四女曰:“羊城使者至矣。”遂有一白羊冉冉自空而下,須臾至座間,背有一丈夫,衣冠儼然,執大筆,兼封一青竹簡,上有篆字,進於香几上,四女命侍女讀之,曰:“廣州刺史徐紳死,安南都護趙昌充替。”女酌醴飲使者,使者唱喏,謂煒曰:“他日須與使者易服葺宇,以相酬勞。”煒但唯唯。四女曰:“皇帝有敕令,與郎君國寶陽燧珠,將往至彼,當有胡人具十萬緡而易之。”遂命侍女開玉函,取珠授煒。煒再拜而捧之。謂四女曰:“煒不曾朝謁皇帝,又非親族,何見遺如是。”女曰:“郎君先人有詩,帝愧之,亦有詩繼和。賞珠之意,已露詩中,不假僕說。郎君豈不曉耶。”煒曰:“敢遂請皇帝詩。”女命侍女書題於羊城使者筆管上雲:“千歲荒丘隳路隅,一章太守重椒塗。感君拂拭意何極,報爾佳人與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