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道:“繡房攛出個大馬猴。”眾人呵呵笑道:“該罰,該罰! 這句更不通,先還可恕。”說著便要篩酒。寶玉笑道:“押韻就好。”薛蟠道:“令官都準了,你們鬧什麼?”眾人聽說,方才罷了。雲兒笑道:“下兩句越發難說了,我替你說罷。”薛蟠道:“胡說!當真我就沒好的了!聽我說罷:女兒喜,洞房花燭朝慵起。”眾人聽了,都詫異道:“這句何其太韻?”薛蟠又道:“女兒樂,一根фх往裡戳。”眾人聽了,都扭著臉說道:“該死,該死!快唱了罷。”薛蟠便唱道:“一個蚊子哼哼哼。”眾人都怔了,說:“這是個什麼曲兒?”薛蟠還唱道:“兩個蒼蠅嗡嗡嗡。”眾人都道:“罷,罷,罷!”薛蟠道:“愛聽不聽!這是新鮮曲兒,叫作哼哼韻。你們要懶待聽,連酒底都免了,我就不唱。”眾人都道:“免了罷,免了罷,倒別耽誤了別人家。”於是蔣玉菡說道:“女兒悲,丈夫一去不回歸。女兒愁,無錢去打桂花油。女兒喜,燈花並頭結雙蕊。女兒樂,夫唱婦隨真和合。”說畢,唱道:可喜你天生成百媚嬌,恰便似活神仙離碧霄。度青春,年正小,配鸞鳳,真也著。呀!看天河正高,聽譙樓鼓敲,剔銀燈同入鴛幃悄。唱畢,飲了門杯,笑道:“這詩詞上我倒有限。幸而昨日見了一副對子,可巧只記得這句,幸而席上還有這件東西。”說畢,便幹了酒,拿起一朵木樨來,念道:“花氣襲人知晝暖。”眾人倒都依了, 完令。薛蟠又跳了起來,喧嚷道:“了不得,了不得!該罰,該罰!這席上又沒有寶貝,你怎麼念起寶貝來?”蔣玉菡怔了,說道:“何曾有寶貝?”薛蟠道:“你還賴呢! 你再念來。”蔣玉菡只得又唸了一遍。薛蟠道:“襲人可不是寶貝是什麼!你們不信, 只問他。”說畢,指著寶玉。寶玉沒好意思起來,說:“薛大哥,你該罰多少?”薛蟠道:“該罰,該罰!”說著拿起酒來,一飲而盡。馮紫英與蔣玉菡等不知原故,雲兒便告訴了出來。蔣玉菡忙起身陪罪。眾人都道:“不知者不作罪。”少刻, 寶玉出席解手,蔣玉菡便隨了出來。二人站在廊簷下,蔣玉菡又陪不是。寶玉見他嫵媚溫柔,心中十分留戀,便緊緊的搭著他的手,叫他:“閒了往我們那裡去。還有一句話借問, 也是你們貴班中,有一個叫琪官的,他在那裡?如今名馳天下,我獨無緣一見。”蔣玉菡笑道:“就是我的小名兒。”寶玉聽說,不覺欣然跌足笑道:“有幸,有幸! 果然名不虛傳。今兒初會,便怎麼樣呢?”想了一想,向袖中取出扇子,將一個玉ぉ扇墜解下來, 遞與琪官,道:“微物不堪,略表今日之誼。”琪官接了,笑道:“無功受祿,何以克當! 也罷,我這裡得了一件奇物,今日早起方繫上,還是簇新的,聊可表我一點親熱之意。”說畢撩衣,將系小衣兒一條大紅汗巾子解了下來, 遞與寶玉,道:“這汗巾子是茜香國女國王所貢之物,夏天繫著,肌膚生香,不生汗漬。昨日北靜王給我的,今日才上身。若是別人,我斷不肯相贈。 二爺請把自己系的解下來,給我係著。”寶玉聽說,喜不自禁,連忙接了,將自己一條松花汗巾解了下來, 遞與琪官。二人方束好,只見一聲大叫:“我可拿住了!”只見薛蟠跳了出來, 拉著二人道:“放著酒不吃,兩個人逃席出來幹什麼?快拿出來我瞧瞧。”二人都道:“沒有什麼。”薛蟠那裡肯依,還是馮紫英出來才解開了。於是復又歸坐飲酒,至晚方散。
寶玉回至園中, 寬衣吃茶。襲人見扇子上的墜兒沒了,便問他:“往那裡去了?”寶玉道:“馬上丟了。”睡覺時只見腰裡一條血點似的大紅汗巾子,襲人便猜了八九分,因說道:“你有了好的繫褲子,把我那條還我罷。”寶玉聽說,方想起那條汗巾子原是襲人的, 不該給人才是,心裡後悔,口裡說不出來,只得笑道:“我賠你一條罷。”襲人聽了,點頭嘆道:“我就知道又幹這些事!也不該拿著我的東西給那起混帳人去。也難為你,心裡沒個算計兒。”再要說幾句,又恐慪上他的酒來,少不得也睡了,一宿無話。至次日天明, 方才醒了,只見寶玉笑道:“夜裡失了盜也不曉得,你瞧瞧褲子上。”襲人低頭一看, 只見昨日寶玉系的那條汗巾子系在自己腰裡呢,便知是寶玉夜間換了,忙一頓把解下來, 說道:“我不希罕這行子,趁早兒拿了去!”寶玉見他如此,只得委婉解勸了一回。 襲人無法,只得系在腰裡。過後寶玉出去,終久解下來擲在個空箱子裡,自己又換了一條繫著。
寶玉並未理論,因問起昨日可有什麼事情。襲人便回說:“二奶奶打發人叫了紅玉去了。 他原要等你來的,我想什麼要緊,我就作了主,打發他去了。”寶玉道:“很是。我已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