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勁追問為什麼,我氣憤地回了他一句:“為什麼要買?我看起來比你傻嗎?這麼破的車還想賣5000塊!”
圍觀的藏人鬨笑起來。這傢伙也嘿嘿樂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很瞧不起地問我會不會騎摩托車。哼,不會我也說當然會啊,你以為就你會騎啊?他們又是一陣鬨笑,不知道這有什麼可樂呵的。就這麼稍稍交涉,圍觀的藏人就達到十數人,阿亮很緊張,拉我走。那幫藏人圍著不讓路,我推開他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怎麼都這麼閒啊。”他們的鬨笑中,阿亮緊張地把我拉得一路小跑。
新都橋的車費要40元,我上前講價30元,幾個司機都不肯拉,還嘲笑我小氣。後來終於給我找到一輛車講好票價30元,大概是黑車,鬼鬼祟祟地給我留了個電話號碼,說再等幾個人要過半個小時才走,我們就在路邊等。聽說折多山在修路,那段路特別爛,擔心天黑前到不了,我索性站到大街上去喊車。
在街上大喊“新都橋、新都橋”,馬上就有個藏人來問我:“去新都橋嗎?”我高興地說:“去啊,你有車嗎?”那人一愣,說:“你沒有車嗎?”我反應過來了,嘿嘿笑說:“有啊,一會兒就到,再叫兩個人就走。你叫什麼名字?”他說叫扎西尼瑪,我衝他笑笑,主動伸手和他握手,說:“我叫小硯,扎西,我們一起來喊人吧,湊足人我們就可以走了。”扎西尼瑪就跟著我在街上傻乎乎地喊:“新都橋、新都橋。”不一會兒又喊了兩個人來。我一看我們都有五個人了,立即給司機打電話,叫他走,他還磨蹭,說再等一會兒。我和扎西尼瑪說,我們現在有五個人了,不如重新找輛車,也很快,這輛車跟我說的是30塊錢去新都橋。我和扎西尼瑪馬上去和別的車談判。很快就又找了輛車上路。
扎西尼瑪是新都橋本地人,車上我熱情地分棒棒糖給他吃。如此相談起來,他聽說我們來旅遊,就邀請我們去他的朋友家玩,據說可以看到原始的藏族人生活。他說:“你們肯定會喜歡的。那是真正的藏族人生活。”
能信任陌生人嗎?(2)
我問阿亮去不去,阿亮猶豫了一下,說“你來決定吧”。我就對扎西說,“好,我們跟你去。”
過折多山的時候,天漸漸黑了起來,開始下雨,路爛得很。很慶幸沒有在康定買摩托車,不然這段路折騰死了。全是爛泥,車轍都半米深。
到新都橋已經晚上八點了,雨仍然在下,和扎西尼瑪下了車,有兩輛摩托車來接,是扎西尼瑪的朋友,夜雨中看不清楚臉,只覺身材高大,頭髮很長蓬鬆搭在腦袋上,問扎西尼瑪朋友家在何處,他伸手朝前方一指,說,不遠,就在前面。
我和阿亮毫不設防地上了車。藏人騎車很狂野,這樣的爛泥地,扎西帶我和阿亮兩個人都能飆50碼。扎西尼瑪的朋友兩個人共騎一輛摩托,兩輛摩托車在雨裡狂奔,漸漸出了鎮子,四周青稞地一片漆黑,雨水和風使勁地往脖子裡灌,又冷又餓。漸漸感覺開始上山,車在夜雨的山路上狂奔,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一路都沒有人說話。我有點驚慌,懷疑自己是不是輕率了點,就這樣上了一個陌生藏人的車,去一個不知道的地方。我回頭看了看阿亮,雖然我們看不清楚彼此的臉,但他明白我的意思,在後面緊緊抱了我一下。心一橫,決定也不問扎西,究竟帶我們去哪裡,反正來都來了,何必做小家子氣。我在車上曾仔細觀察過扎西的眼睛,他不像惡人。倒是他的那個朋友,看起來不像好人。這或許並不客觀,這樣的荒山雨夜讓我神經過敏了。
正在胡亂猜測的時候,車慢下來了,扎西尼瑪說到了。我趕緊問這是什麼地方。扎西說是東俄洛鄉。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地方,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也不去唧唧歪歪了。裝作坦然狀和扎西進去了。
一樓是住牲口的,濃重的臭味。上了樓,二樓才是住人的地方。扎西的朋友叫索郎扎西。就是那個去新都橋接我們的。他老婆在樓梯口迎我們,把我們帶到廚房去坐下。(後來接觸藏家多了,才知道他們日常在家最多的時間就待在伙房裡,在這裡吃飯、閒談,做活計,也是日常會客的地方。)一支昏暗的節能燈,暗處影影綽綽,看不真切。伙房中間就是爐子,我們團團圍著爐子坐下。索郎扎西一家坐在對面,七口人,七雙眼睛直直地瞪著我們,雖然我知道藏人看人就是這樣的習慣,但是猶如被七頭犛牛這樣不眨眼地瞪著,還是讓人發毛。
朝窗外看看,四周沒有一絲亮光,這是個村莊嗎?怎麼四周沒有一絲燈火,好像沒有人家一樣。心裡忐忑不安,這夜雨荒山之中,在這陌生的藏人家裡,語言又不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