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我不知道它通向哪裡。”馬伕朝路邊的灌木叢吐了一口痰,驚飛了幾隻小鳥,樹叢下有細細的泉水在輕輕流淌。
“走下去,只要不通向地獄就行。”
“地府並不可怕,”馬伕一邊調整了馬頭,一邊傷感地說道:“地府裡有鬼,但沒有惡人,誰也不敢在閻王面前如在人間一樣強取豪奪而無所畏懼。”
馬車轉入另一條路。董小宛覺得馬伕說話有點道理,便問道:“你好像還讀過書?”
馬伕聽她一問,喟然長嘆一聲。那些由於艱難的生活而變得粗糙的面板似乎突然輕鬆了一些,他的本來面目又露了出來。他憂傷地說道:“在家鄉,我會過三科科舉”。
董小宛知道他必然經歷過巨大的變故,雖不便過問,但對他已刮目相看,馬伕自己也沉默不語。良久,馬車在一座木橋上轟隆轟隆地馳過,馬伕朗聲誦道:“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這條路有些古怪,走了很遠,路旁沒有一戶人家,開始時還有田地,接著又有些荒了的土壠,從隱約的土壠痕跡可以瞥見曾經是被耕種的土地,再往前便只有石頭、枯樹、矮樹叢等等覆蓋著的未被開墾的土地了。路兩邊透出陰森森的氣息,他們希望在天黑之前遇到一戶人家。結果,天黑盡,馬車還在荒山狹谷中穿行,馬伕藉著燈籠的微光才勉強看清路。
山裡的夜才是真正的夜,黑暗也才是真正的黑暗。那馬噴著氣,前腿僵直地支撐著,鞭子最初還能迫使它挪步,後來乾脆不聽使喚了。馬伕無奈,只得請董小宛和惜惜下了車,他說:“今夜只能露宿野外了。”
當一堆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