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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缺之官職,授他一個。”

範丞相謝了龍恩,領著冒闢疆下了金鑾寶殿。冒闢疆經風一吹,這才發覺全身俱已溼透。

崇禎言明今後朝中若有人再敢奏重商輕農之事反祖宗法度者斬。魏演心知皇上雖沒明言自己,卻分明是在暗示自己已經失寵。乃長嘆一聲,想不到機關算盡竟敗在一小小秀才之手,範丞相太老道了,吾不及也。半個月後,魏演便告老還鄉了,他手中權力便順理成章落入範丞相手中。

冒闢疆春風得意,等待著皇上御賜一個官職。連日來在京城任意遊玩,欲將在丞相府幽居的晦氣盡皆拋落。

一天傍晚,他看見一位騎馬的縣令正帶領衙役在前面走著,京城的官很多,那位縣令沒走幾步就要遇上比自己還大的官,只得下馬磕頭讓道,百米之內竟下馬三次。冒闢疆覺得好笑之極,這京城的小官真可憐!

冒闢疆漸漸收住了笑容,一絲寒意猛襲心頭。他何等聰明之人,立刻聯想到自身。如果皇上真的御賜官職下來,總得要合乎秀才身份,一個秀才能做什麼品級的官呢!大不了和這位縣令一樣。罷了!罷了!這不如無官一身輕,逍遙自在一些。冒闢疆啊,冒闢疆,你好糊塗。

他抬頭看看天空,天空中秋風正舉著無形的大旗橫掃而過。回家去吧。回家的念頭一旦打定,思鄉之情如開閘之水奔湧而出。

他獨自闖進一家酒樓,狂飲起來。他還從來沒這樣放縱過。極盡灑脫之事,恍忽間竟有了太白之風。當下放聲吟道:

獨立高樓,我心恍愁。思鄉之子,何處遠遊?

闌干拍遍,青春縱酒。美人病酒,難牽我手。

懷我佳人,何處可求?問昔壯志,千里難酬。

悲哉悲哉!霜鬢淚流。

冒闢疆獨飲至深夜,方才搖搖晃晃高歌而去。路口有軍士盤查,他揮揮手中一塊香木示牌,眾人見寫著“丞相府”三字,慌忙放行。靜夜之中還遠遠傳來他的高昂笑聲,軍士們都嘀咕道:“媽的,一個瘋子。”

回家的打算糾纏著冒闢疆。他在書屋外面猶豫地走來走去,總覺得不便啟齒,害怕辜負了範丞相一片好心和希望。他怎麼可以去傷害一位慈祥老人的心呢!他用扇柄搖落一枝菊花上的露珠,腳邊乾燥的石板上便灑了幾滴圓圓的水痕,像滴在蒙滿灰塵的鏡面上的淚,思鄉的淚。

範丞相在書房中著一本《夢影齋集》,他想在本書中闡述一些仕途奮鬥的計謀,夢想它像《孫子兵法》一樣流傳萬代,永垂青史。他絞盡腦汁方才擠出幾句話來,方知做官比寫書容易。他扔掉筆,開啟書房的門,看見冒闢疆站在落葉飄飛的院中的孤獨的背影。根據他幾十年對人的觀察,他看出冒闢疆的骨形朝內心呈收縮之勢,只有心事很重的人才會如此。

“賢侄,有何心事?”

“丞相,”冒闢疆聞聲慌忙轉過身來,臉上的憂鬱沒能逃過範丞相的眼睛。他終於鼓了勇氣說道:“小侄確有心事欲向丞相傾吐。”

“看你憂思滿面,我已知你的心意。賢侄是不是想家了?”

“正是。小侄離開如皋時正是春天良辰,誰知轉眼已是秋風蕭瑟。想到剛過中秋節,重陽節又快到了,小侄思念老母。”

“賢侄孝心可鑑。這樣吧,待我奏明皇上,你就可以回家了。你再待幾天。”

丞相恩准他還鄉之願,冒闢疆內心充滿了感激和信服。

這天晚上,冒闢疆到許真府上飲酒,席間碰到了一個人,這個人聽說他來自江南,便問他到沒到過金陵,然後就談了許多關於留都的話題。此人大談董小宛,言辭飽含讚美和懷念,冒闢疆心中宛若插入一把鋼刀。董小宛的名字從那人口中飛出來,就像一塊塊石頭打在他身上。他真想撲上去扼死這人。此人正是當年的狀元郎向迎天。冒闢疆思念董小宛已是愁腸寸斷,卻只有借酒澆愁。

臨別的前一夜,天空揮舞著閃電的大刀,滾雷驅趕著秋雨。夜雨澆淋著京城。秋風從窗縫吹進來,燭焰頻頻鞠躬,好像在請求什麼神靈挽救它的暗淡前程一樣。老北京人心裡都明白這是今年最後一場雨了。

閃電中,在丞相府的後院,雨中佇立著兩個人,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男人正背對著女人。只見女人痛哭著跪到地上,從後面抱住那男人的大腿。

這個男人就是冒闢疆,女的當然是阿飄。阿飄絕望地咬著他的大腿,這被拒絕的感情一時找不到補償和寄託。一綹髮梢彎彎地垂到她的嘴角,雨水流進她的嘴裡,冒闢疆一動不動,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阿飄卻認為他太堅強,而他卻